赵东来心里一暖,快步走过去,但是走过去靠近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说,最后只能说出一句,“……你应该都听明白了?”
“是说在你和池子昂所知道的故事中,我是你的谋士这件事的话,在下听完也大概理解了。”倪惊澜颔首。
“那你相信这是真的吗?”赵东来忍不住又问。
“世界之大,亦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奇事,如果你们不是撒下了连陛下与我都不能识破的弥天大谎,那应该是真的吧。”倪惊澜很客观地说,“你们所说的一些事,听着确实是我在某些情况下会做出了决定。”
她似乎很清楚赵东来想听到什么,略沉思了一下说,“既然你是那个我选择辅佐的人,那必然也是有值得我追随之处。”
这一整天深受打击,颓丧之下连眉眼中的桀骜之气都没了的赵东来乍一听到曾经军师的这句肯定,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心里升起一股喜悦和惆怅来,“那如果这一次我比荀富贵先遇到你,你还会选择辅佐我吗,亭瞳?”
倪惊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开始并没有回答,目光轻轻落在赵东来身后的一个点上。那里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平静的、碧蓝如洗的天空。
直到跨出宫门时,她才说,“如果有一个太平盛世可以存续,你还会想要乱世到来吗?”
赵东来怔住,站在原地看着倪惊澜往前走的背影。
“这就是我的回答。”
乱世的浪漫和波澜壮阔从来只存在于不懂那个时代的人的想象中,真正的乱世是一个以天地为坟龛的的乱葬岗,一个停不下来的绞肉机。
所以才会有“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样的话。
赵东来难道不知道乱世的残酷吗?他只是……习惯了,也不相信本应早死的“荀富贵”能阻止乱世的到来。
但倪惊澜选择了辅佐皇帝,她认为皇帝能开创出太平盛世,就像曾经认为他赵东来能结束乱世一样。赵东来也明白如果自己还继续做着霸主的梦,他的军师恐怕就要将他当做敌人了。
“罢了。”赵东来丧气的叹出一声,又好像有什么硬化的蛇蜕从他身上脱落,他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先前那一句多了点洒然,“得,都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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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临在让他们出宫后就没再用模拟器注意着了,看着赵东来防止他逃跑的谛听也撤了。
现在的安临已经有新的事情要做了。
他连夜写了一张计划表,仔细琢磨修修改改后,然后第二天在早朝的时候提了一句,“海禁已经施行多少年了?”
是的,最优策略就是开海禁。
现在去跟草原部族掐,胜率不高不说,对资源和人口的消耗肯定是巨大的,最后打个两败俱伤,八成会重现乱世线。而开海禁扩展海外地图,就属于是一种另起炉灶的策略了,进可海外贸易发展科技开新地图,退可发展新作物新资源,说不准就搞到土豆玉米红薯了。
在她明示之后自然会有贴心的臣子琢磨她的意思,并考虑可行性以及怎么实施。
倪惊澜当堂上表,请开海禁,也一并提出组建水师一事。
“海禁一事臣并无意见,不过朝廷本就有水师,还要重新组建吗?”兵部侍郎出来提出疑问。
“朝廷水师多年守在湛海,意义重要,但现在需要的是一支善于进攻的精锐水师,上方泛江与异国他族相邻,如果没有一支精锐水师把控泛江沿岸,诸位大人可睡得安稳?若是睡梦中就有他国军队过了江呢?”倪惊澜说。
户部左侍郎翁高卓动着嘴唇无声计算这会增加的军费支出,眉毛一高一低纠结着,“要不先缓一缓,国库可能……”
“北方士族抄家来的供不起吗?”安临问。
翁高卓耿直道:“仅有小部分进国库,大部分都用于安置丹林郡等地的百姓、剩余的军费支出,补上赈灾钱粮的窟窿,邑台三地灾民转移至满山后,相当一部分灾民投入满山堰的修建,工钱也是一笔支出……若是明年春税到了再组水师,应当会宽裕些。”
到头来问题还是钱啊,永远都不会够用。
安临沉思。
这时杨盛忽然说,“臣赞同应今年组建新水师。”
翁高卓立马看了过去,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可也是户部侍郎啊,虽然实权比较大,眼见着解决隐田问题就要升官了,但现在还是户部右侍郎啊!有没有钱你能不知道吗?
杨盛沉声继续说,“开海禁与组建水师并行,可使开海禁之策惠及其他。一方面,朝廷可促进海商出海,调整海关税,另一方面,朝廷自身也可组建或收编船队出海,将闲置的湛海水师用起来。”
“另,臣收整土地以来,富豪乡绅多以臣怨,商户多有牵连,若在此时开海禁,可作一些安抚,促进海商增加。。”
安临抚掌笑了,“就按爱卿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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