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出现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易银瑶。
站在夜色氤氲的卢府门外, 就像前些日子身处春韵楼那场宴席中一样,可以说出乎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了。
“很惊讶吗?熏夫人”易银瑶的态度不似之前宴席上的冷淡,脸上、眼中带着些笑意,出于这些时日一些心知肚明的默契,连熏和易银瑶本就不像是表面上那样毫无交集。
“也不是。”连熏摇摇头如实回答,叹了口气, “就是太突然了, 我都没什么准备。”
“熏夫人也不像是毫无准备的样子。”易银瑶说。
两人交谈继续之后,连熏与易银瑶一起往里面走去,这下那些闯入卢府的百姓也没有拦着她了, 等到她两人走到正厅之后, 先前被砸晕的卢兴安还没有醒, 卢府上下的人则是全都被绑了起来。
卢府的下人没有卢兴安那种确信别人不敢杀他的自信, 在被绑之后都纷纷求饶, “我只是一个下人,我做的都是知府吩咐我们做的!”
“呸!去年你搬空老汪的摊子, 却不给他钱, 那得意的样子可不像是被逼的!”
还有几个丫鬟被吓得出声都不敢出声, 这群百姓里有人看了一眼像是认出了几人,“哎, 不用绑她们,那个丫头我认得, 是西巷口林家的闺女, 长得俏被卢老狗看上弄回去当丫鬟了……园丫头, 别怕啊,等会儿你回家去找你娘就行了。”
“……”
过了一会儿,这群百姓中领头人似的那队夫妻来到易银瑶面前,“当家的,卢府上下其他人都在,就是少了个朱管家,还有一个名叫范元正的人,不过听说这个人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出现过了。”
易银瑶神色一顿,“你们先前有看到朱管家离开卢府吗?”
“没有。”那队夫妇互相看了一眼,确定地说,“我们没有看到朱管家离开过,应该是在我们冲进卢府的时候那个朱管家看情况不妙先跑了。”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在□□的百姓闯入卢府的时候,卢兴安还在和连熏你来我往打太极,朱管家本想汇报卢兴安的,但是闯入的人实在是太快了,朱管家在衡量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到卢兴安所在的位置,确定自己如果去汇报一定会被抓住,就临时调转了路线转而奔向卢兴安的私库,拿了卢兴安自己造的、用来号令军队的兵符先一步从地道逃出去了。
卢府中有一条只有卢兴安和他的心腹知道的地道,通往云州城的城北,出口就在城门附近,朱管家从地道里钻出来之后甚至都不敢相信守城的卫士,怕他们被策反了,装着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出云州城,然后就立刻撒脚往军队驻扎的地方跑。
这也是这次□□过于出乎意料,不止出乎卢兴安的意料,也出乎了连熏的意料,不然连熏提前安排人在云州城的几个城门处守着,就能跟着朱管家找到卢兴安的军队了。
朱管家趁着夜色在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次,终于看到了军队驻扎的营地。
卢兴安把军队分成了两支,一支驻守矿山进行开采,一支则是安排在了距离云州城比较近的地方护卫自己的安全,朱管家现在赶到的就是距离云州城比较近的那支军队驻扎的营地。
“谁?!”
在朱管家靠近军队驻扎营地的时候,守卫的士兵发现有人接近,立刻发出警告。
“是我!”朱管家经常代表卢兴安往返云州城和军营之间,军营的守卫士兵也认得他,看到朱管家这么狼狈的样子有些惊讶,“朱管家这是……?云州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陈逊呢?快让陈逊来见我!”朱管家缓了一口气,总算从慌张中缓过来了,“云州城出事了!”
军营的守卫士兵面面相觑,把朱管家迎了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朱管家找的那个陈逊才姗姗来迟掀起营帐走进来,人未到声先到,“朱管家如此狼狈的样子可是不多见,听说云州城出事了,是出了什么事?”
自觉刚刚死里逃生的朱管家一听这轻佻又浑不在意的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云州城里的平民反了,你自诩什么都在你的预料之中,怎么连这个都没预料到?现在好了,大人被暴动的平民给抓了!”
“哦?”陈逊一听,颇有些意外地抬起头走到朱管家对面,“□□的人是直接冲进大人府中的吗?你有没有看到是谁?还有……”
“我怎么知道?我怎么会认得平民!”朱管家不耐烦地打断陈逊的问题。
陈逊眼睛微眯,考量着朱管家所说这些话的真假。
“陈逊,大人如此信赖你,你可得想办法把大人从那些平民手里救出来啊!”朱管家急声道。
“当然。”陈逊微微一笑,“我们有兵马二十万,难道还怕他们从云州城跑了吗?只要围住云州城,不出几日他们就要把大人完好无损地交出来。”
“那就照你说的做。”朱管家说。
陈逊一摊手,“朱管事啊,我只是一个谋士罢了,就算大人让我处理军队的各项事务,但是大人他没给我调兵遣将的权利啊,我怎么调遣军队?”
朱管家犹豫了一下,“我出来时把兵符带来了,这个兵符虽然没法调动矿山那边的十万人,但是这里的十万人都能调动。”
“这倒是不错。”陈逊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那就由在下来调遣军队围城?”
“不,我来拿着兵符。”朱管家看着陈逊的眼神颇有些防备。
在这几句话之下,两人都心怀鬼胎。
没过多久,收到云州城里消息,但是暂时还没有回城,依旧还留在城外的单兰泽看着排队的最后几人,叹了口气打算把最后一点药热一热给他们发了,才刚发完最后一碗汤药,一个这些日子已经混了个面熟的小乞儿急急忙忙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