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积薪没有直接用手指沾点细盐来尝,而是慎重地让掌柜去里间取出一柄勺子,用勺子的柄段沾了一点来尝。
甫一尝到的就是极为纯正的咸味,因为这味道比之带着苦味或是涩味的其他盐的味道来说实在是陌生,段积薪反而有些不敢确认了,在舌上感受了许久才终于确定下来。
这是一种比现有所有盐都要珍贵的盐!
段积薪连忙问,“不知道贵夫人有多少盐?”
“像这样的盐,要多少有多少。”单兰泽微微一笑,“段老板这下可觉得我家夫人够举足轻重了吗?”
“够了,够了!”段积薪心情激动,对掌柜吩咐,“还不快快请这位姑娘坐下?上最好的茶!”
单兰泽从善如流坐下,在段积薪旁敲侧击打探‘她家夫人’消息,精盐的消息时,状似不经意地透露出‘她家夫人’打算在云州府城中买一条街的店面做生意,同样也会放一部分精盐在店中出售。
透露完这些之后,单兰泽指着房行房屋分布图的中间几处房屋问,“这宅子看起来还不错,现在是哪家住着的?”
“是郭家。”
单兰泽笑了笑,“天热了,让郭家给我家夫人腾出个位置来吧。”
段积薪现在的心情已经完全无法用惊愕来形容了。
郭家与段家一样,都是云州府的商户。要说段家是第一富,那郭家就是第二富,并且两家极其不对付,郭家无时无刻不想着取代段家的第一富位置,因此不管段家做什么生意,郭家都要做个同样的生意打擂台,甚至连酒楼都要在段家的酒楼对面开个一样的酒楼出来。
在听到单兰泽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段积薪立刻就意识到机会来了。
既然那位夫人要让郭家腾出位置来,那么他们段家和那位夫人可以说是天然的盟友,而那位夫人带着这些精盐来到云州府,必然会掀起云州府的一阵风浪,如果他们段家可以抓住这个机会分一杯羹,那必然可以借此机会奠定不可动摇的位置。
段积薪想着想着,心头火热。
不过他好歹没有当场做出决定,而是在暂时送走单兰泽后立刻回家与他父亲段正商量。
而另一边,连熏住在客栈里从纱窗中观察着客栈外接到的情景,随手把装样子用的罗扇放在桌子上,等到单兰泽回来之后立即就看了过去。
“成功了吗?”连熏虽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但眼睛深处犹然可以见到些许忐忑担忧。
这毕竟是她第一次用这样的手段,有些忐忑也是难免的。
“成功了一半。”单兰泽端着表情走近房间后笑了出来,“就看第一富接住这个机会后会不会舍得送房子和店面了,他要是胆子够大敢赌的话,一个七进的宅子至少稳了。”
“他会舍得的。”连熏放松了一点姿态,把挂在头发上有点沉的首饰摘下来松了松头皮,“他也只能舍得,如果第一富不接的话,那我们不就得去找第二富了么,行商多年的老狐狸不会连这个都想不透,接下来就只要等着他上门请我们就可以了。”
魏童玲坐在椅子上,看看聊得火热的连熏和单兰泽,只能寂寞地捡着桌子上的点心吃,不知不觉吃完一盘点心后,她才终于忍不住问,“但是咱们进城的时候连熏说‘知府大人不出来迎一迎我么’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啊?我到现在还是没有想明白,如果是打算直接搞知府,那为什么不知道找上他,而是去与那个什么第一富打交道啊?”
“魏侍卫,可要记得叫夫人。”连熏笑了笑,从衣服的夹层里取出两份委任状。
一封是皇帝给她的写着她名字的委任状,一封是先帝时期被派往云州府上任又在半路被土匪杀害的那位知府的委任状,她的手指划过两份委任状上的名字后,把自己的那份收回夹层里,手指轻轻点在另一份委任状上,说,“我现在是先帝派往云州府的那位知府的夫人,因为在路上遇到土匪劫道与夫君失散,多年辗转后借着娘家的帮助成了一名商人,但是依旧对倒霉的夫君念念难忘,因此决定到夫君本该上任的云州府定居度过余生——童玲,你可得记得别说漏嘴了哦?”
“至于现在的知府大人……”连熏将目光从那委任状上抬起来,“有这份委任状在,让知府大人买个官,不过分吧?”
此时此刻,因为得知这位夫人相貌平平并不是什么绝色美人,所以转眼就把这件事给忘到了脑后的云州府知府卢兴安,在优哉游哉地用完午膳后笑眯眯地看着家里养的舞女歌女的表演,突然感觉背后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