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妈的还想不想跟我干,还想不想挣钱,还想不想吃这碗饭,现在是什么时候,你在这里给我动摇军心,我告诉你们啊,想挣钱的跟我干,不想挣钱的,都他妈的给我滚蛋,怕鬼怕怪的,你怕不怕钱咬你们的手呀,都他妈的熊包玩意儿。”黄亚楠说完从沟里跳出来,点燃了一支烟叼在嘴里,然后背着手向着那个白衣人走了过去。
白衣女子跪在新坟前伤心的哭着,一边哭嘴里还唠叨着家长里短。
黄亚楠走到白衣女子身后,吐了一口烟说:“大妹子,我在这里路过好几天了,你怎么总是在这里哭呀?”
“这位大哥呀,我家男人死了,扔下我一个人就走了,我是哭他呀。”白衣女子抽泣着说。
黄亚楠吸了口烟,说:“大妹子,人死了不能复生,你还要节哀呀,对了你男人是怎么死的?”
“唉,大哥呀,我男人是这泰山上的挑山工啊,走到半山的时候风大,给吹下来了,唉,扔下我,唉这以后我可怎么活呀。”白衣女子哭的更伤心了。
黄亚楠低下头看了看这白衣女子身上的孝服,借着夜色和嘴上烟头的光,他看到是崭新的白布。他低头还想看这女子的脸,这白衣女子拿袖子遮住了。黄亚楠问:“大妹子,你怎么不让我看你一眼呀。”
“这位大哥,我本是一个农家女,相貌平凡,再加之我有孝在身,所以不能与你相见,再说,我也怕吓着了大哥。”
黄亚楠听完了大笑,说:“哈……大妹子,吓着我,哈……我这么多年还不知道这个吓字怎么写,不看不看吧,对了,你还要在这守多久的孝呀?”
白衣女子擦着眼泪说:“我要在这里守着我男人,七七四十九天。”
黄亚楠把嘴里的烟又吸了一口,烟头用手弹了出去,他说:“好一个痴情女子呀,好呀,你在这慢慢守吧。”
黄亚楠说完了转身离去,回到土沟边上,向手下的兄弟打了一个手势,说:“走吧,这个傻娘们儿要在这里守七七四十九天呢。”。手下们都跟在黄亚楠的身后,快速的离开了。
白衣女子转回身来,看着黄亚楠他们走远的身影子一阵冷笑,夜色下她的那张脸,惨白惨白的毫无血色。她伸出骨瘦如柴的细手,扯下了头上的白布,一头雪白的头发披散下来。然后张开带有利齿的嘴,大声的阴笑起来。她的笑声里有些凄惨,所以在夜里听起来又象哭,又哭又笑的声音在夜色里传出了很远。
一团白色的烟雾在高大的老坟上升腾起来,把整片坟地都给拢罩起来。哭笑声还在继续,而且好象还引来了更多的哭声。夜更深了,随着山风的吹动,烟雾慢慢的被吹散了,哭笑声也停止了,此时白衣女子也不见了身影。
一场秋雨一场寒,特别是到了午夜时分气温会更低。周老三身上裹着一块破布片,蜷缩在街道旁的一家门洞里,枯黄的路灯照射在他消瘦的脸上。他是刚刚被冰冷的秋雨给冰醒的,身上冷的有些发抖。周老三跟着高大年进入河北后就分手了,高大年回去同雇主交差,而周老三却是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平时钱物都是有小青子保管,所以说现在的周老三是身无分文,王长友给他的馒头被雨水泡的早就不能吃了,现在已经饿了好几天的肚子。虽然憨厚的高大年告诉他,如果有了困难可以按地址去他,可是周老三的身体一直在发烧,他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走很远的路了。周老三望着破旧的街道上,几盏仅有的路灯,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飘泊了一生,看来最后真的要客死他乡了。想到这里,周老三心里一阵发酸,既然是客死他乡为什么不找一个好的去处呢,如果半夜里死在人家的门口这多不好呀。想到这里周老三咬着牙,强撑着站了起来,摇晃着虚弱的身体往街外面走。
沿着街道往南走一直走,就出了这个宁静的小镇。一条土路伸向远方,路两边是已经被秋色泡透了的庄稼,果实坚实饱满。周老三知道,沿着土路一直走,在路的旁边有一座土地庙。这里可是遮风避雨,也可以让自己躺在土地爷爷的怀里静静的离开。
周老三走到土地庙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借着门外透进的夜色,周老三看到土地爷爷一脸和气的,坐在供桌的后面。供桌子上摆放着香烛,还有几盘吃食供品,这让周老三的眼睛一亮。他饿了好几天,主要是拉不下脸来伸手要饭,所以只能这样干饿着。看来土地庙是来对了,供桌上的这几个凉馒头和几个有些发干的苹果,完全可以让周老三再继续维持几天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