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三和小青子认真的听着王长友讲着。

“那坑里的血水很腥，一直在冒着气泡，就着月亮我看得很清楚，那血水象被煮沸了一样，不停的沸腾着。好象还有一条鱼在里面游，从体型来看是一条金鱼。”王长友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周老三脸上的表情。当王长友说到金鱼的时候，他脸眉毛跳动了一下，脸上的肉皮也抽搐了一下。这轻微的跳动都让小青子透有寒光的眼睛看到了。

“我看到那条鱼，好象是在哭，哭着说为什么要抓它离开家，哭泣声很大，伤心的象个孩子。就在这时我看到在血水之中，慢慢的渗透出了一张很可怕的树皮脸，他的长发在血水漂浮着摆动。”王长友聚精会神的讲着。

“那张脸看到你了吗？”小青子忽然开口插了一句。

“没有，那张在血水中的脸，只是在追那条鱼，最终那鱼还是没有躲过那张脸，被吞进了嘴里。我怕再发生什么意外就走了，等我走出很远后，还听到那血水里发出凄惨的嚎叫声，好象是在痛苦的喊，报应，这是老天对我的报应呀……声音在夜色里传出了很远。”

荷花和王长友的老伴坐在外屋的灶台边上，也在静静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周老三没有回答关于金鱼的事，想了想说：“后来呢？”

王长友把抽完的烟扔在地上，说：“后来我夜里从那里走，也听到过叫声，可是我再没有上前去看，哈……再说我也不是做你们这一行的，有些东西我也不懂，所以对于这什么宝呀，我也不敢想真正的得到，人的财命有多大呀，这都是老天爷给定好了的，哈……”

周老三忙点头说是。

荷花晚上还要到广播站录音，起身打了个招呼就走了。她推着自行车走出院子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自家房上有个黑影飞快的闪动了一下。荷花并没有因为出现这个象现而惊慌，而是泰然若定的骑着自行车向着村外驶去。一阵夜风吹过，荷花感觉那个黑影跟在了她的身后，一直保持着二十几米的距离。荷花的自行车快了，它在后面也就快了，荷花要是放慢速度，这个影子也就把速度马上放慢下来。荷花索性放下自行车不走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也停在了不远处。借着朦胧的夜色，荷花看到那团东西好象是一个人蹲坐在地上。荷花感觉一定是村里的哪个毛头小伙子，在故意和他开玩笑。荷花扯下了自行车上的链子锁，向着这黑影就冲了过来。黑影蹲在地上并没有躲闪，也可能是荷花跳跃起的身形速度快，这个黑影已经来不及躲了。荷花手里的链子锁带着疾风飞抽过来，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瘫倒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响。荷花伸手从地上扯了起来，低头仔细观看，原来是一张发黄的人皮和一大团长发，还有一丝血迹沾在上面。荷花面对手里的这团透着邪气与臭气的东西，并没有显示出惊慌，而是拿起来又放到鼻子上闻了闻，腥臭的气体直往上顶，荷花甩手给扔了出去。这片人皮在飞跃中，闪过短暂的磷光。

荷花脚下的这片土地是武术之乡，朱家河横穿鲁西北平原，养育了无数的英雄儿女。今天漂亮聪惠的荷花，能这样从容镇定的做出反应，这与她成长的环境有关，也可能与王长友的教导有关。刚才在夜色下几个利索的空翻弹跳，让荷花美丽中又透露出飒爽英姿。荷花拍了拍手，骑上自行车又上路了。刚才那片让她远远扔出去的人皮，又在地上慢慢的浮起来，晃悠着向荷花离去的方向追去。

王长友和周老三一直聊到深夜，然后王长友就把周老三和小青子安排在了自家厢房。周老三告诉王长友，他这次来要借宿三天，还是白天在家休息，晚上出去活动。最后还特别叮嘱王长友，如果晚上听到什么动静不用怕，也不用出来观望。王长友满口答应，并说知道他们憋宝人的规矩。

夜深了，周老三从床上坐起来，拿出了黑色的夜行衣换上。小青子还在轻声的酣睡，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清秀的脸上。

周老三把身上的衣服抻了抻，把胳膊和腿都活动了一下，透过门缝向外看了看，然后轻轻的把门打开了。他刚向外伸出一只脚，他的身后传来了动静。

“师父，为什么不带上我？”小青子说着话坐起身来。

周老三又把伸出的腿缩回来，回身说：“我出去探一探，能遇上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你就先不要跟着了，你还年青，好好睡吧。”

小青子没有说话，盖好被子又躺下了。

周老三从王长友家的厢房里走出来，往王长友住的正房看了看，屋里的灯早就黑了，并能听到王长友那高音呼噜声。周老三抬头看了一眼当空弯月，猛然向后拧腰一个倒挂千斤坠儿，翻身挂到了屋檐上，然后又往上一跃上到了屋顶上。他又四处寻看了一下，然后俯下身子脚下一蹬窜了出去。其实周老三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被躲在门后的一双眼睛观察着，而周老三却没有一丝的察觉。随着夜风轻轻的吹动，周老三的身影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小青子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床板上，仔细的听着房顶上的动静，他确信周老三已经离开后，他也从床上坐起来。随三叔出来学艺也有三个年头了，小青子还没有一次真正的憋宝经历，这让自认为还有些憋宝术的他，手脚很是发痒。特别是刚才听了王长友和周老三的对话，这更让小青子的心里有了一种强烈的冲动。想到这里小青子从床上跳下来，也从包里拿出了夜行衣穿在了身上。他把周身上下收拾利索后，把鹿包也背在身后。小青子轻轻推开房门翻身上房，他蹲在房上判定了一下周老三的去向，然后也身轻如燕的在高墙与房檐间跳跃起来。小青子在跑过几个村庄和几大块麦田后，隐隐约约看到了前方有一个黑影在飞驰。但是从他飞快的身形上可以看出，这个人并不是周老三，这让小青子一愣，他忙把身子又压低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