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愣了愣,脸上的欣喜渐渐褪去,转而成了种伤感之色。
不过是个后来娶进来的,竟然把他们殷府堂堂正正的大少爷挤兑出去,还痴心妄想,想让自己外头生的上位。
致行,说的便是这女人被娶回阮家之前同前夫生的儿子,前些日子刚加冠,在阮府举办,好不热闹。
管事心里恨得很,咬牙切齿强调:“是我们殷家大少爷回来了!”
里面女人没再说话,过了会儿,才传来殷父的声音。
似乎是冷哼了一声,厌烦至极,“那孽畜回来了就回来了,非要搅得谁都知道?”
那些本被继室喊去开门的婢子,一听到是很少回府的大少爷,顿时停在那儿,尴尬得左看右看,不知道要不要开门。
殷如意早就想到了这样的场景,很是平静地同管事道别:“平叔你好好保重,也别为了我和她起冲突。外边儿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少爷你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平叔苦苦挽留,“老爷只是说气话,心里还是想您的。您看……”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满眼都是恳求,他双手颤着,牢牢攥紧殷如意的手,不舍极了。
殷如意想扭头就走,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在老人期待的眼神里屈服了。
平叔见他点头,顿时脸上像开了花一样,“好好好!今儿中午,叫厨房都做些您爱吃的。瞧瞧这脸,都瘦了。”
殷松贺不愿意见殷如意,殷如意正好也不想见他,便回了自己先前在殷家的房间。
肉眼可见,床榻上的被褥换了,像是为了照顾某个来这儿过夜的人的喜好。
见到这一幕,殷如意倒是没有惊怒之感,只是有些累,找了张干净的藤椅打算躺会儿。
没想到这一躺,直接睡着了。
房间本该是安静的,直到平叔来叫醒殷如意用午饭。
可就当殷如意睡过去不久后,房门就悄悄被打开,一个体态丰满的女子带着人走进来。
……
殷如意这一觉好似睡得格外沉,没能听到任何外界的声响。他眼皮上像是有千斤之重,怎么也打不开。
直到一声暴喝。
“打死你这畜生!”
这话他已经听过许多年了,回回是一样的语调。
殷如意半睡半醒地想着,竟慢慢睁开了眼。
眼前人头攒动,头顶浅碧色帷帐让他一瞬间想不起来自己这是在哪儿。
“你这畜生,死了倒干净!”殷松贺在一旁举起拐杖就要往殷如意身上砸,旁的丫鬟仆人看着热闹,平叔突然冲过来硬生生扛了这一下。
仿佛一根枯木,苍老得几乎被砸断。
殷如意这时才有了现实感,脸色一沉踢开旁边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接着一脚踹开殷松贺,护住平叔。
“你是活够了。”他说这话时盯着殷松贺,狠戾得紧。
继室站在一旁,心里有些发慌。不过想到自己的安排,又恢复了底气。她惊呼一声,蹲下身就搀扶殷松贺,“老爷您怎么了?可不要吓我啊?”
殷如意搀扶着平叔,见他摆摆手示意没事,便放心了。环顾一圈,发现方才床榻上被自己踹飞的竟是个女子,衣衫不整,此时正跪在地上哭诉。
“老爷,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呜呜呜不然奴婢是活不下去了。大少爷荒淫无度罔顾人伦,这是要逼死奴婢啊!”说着,她站起身飞快往墙上撞去,一时之间没人来得及拦她。
就在快要撞到墙的当口,殷如意本在冷冷看戏,抬脚又是一踢,直接将人给踢回去,挣扎一下,晕了。
殷松贺缓过气来,哆哆嗦嗦指着殷如意,又指指地上的女人,“你如今就是这般放肆?”
“我放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殷如意弯腰弹了弹衣摆的灰尘,“那婢子不会又被您老收入房中了吧?不然怎么这么生气?放心,我再怎么饥不择食,也瞧不上你的人。”
“我嫌恶心。”
殷松贺被他气得差点翻白眼,继室给他拍后背顺气,“老爷别气着自己,如意只不过年纪小,沾了点外头的混混气才会这样说话的,您就别跟他置气了。再说了,如意也难得回来一趟,他要是真喜欢樱桃,把樱桃那丫头赏给他就是。”
看似劝说,实则又在拱火。
在这女人还没进殷家门的时候,殷如意就见识过她的手段,不由得冷笑一声。
千方百计害怕他继承殷家的东西,他还真不稀罕。
殷如意跟这群人没话说,扶着平叔往外走。
身后是人群嘈杂的议论声,还有殷松贺的无能的怒吼声,他仿佛没听到一般,直直往外走去。
直到有个婢子翻开木枕头,看清楚下面的东西惊叫一声:“这、这不是先夫人的肚兜吗?”
“先夫人在世时,最喜爱的就是这条碧色鸳鸯肚兜,上边还绣了先夫人最喜爱的兰花,奴婢绝对不会认错的!”
殷如意停住,突觉荒谬,心底又猛然涌上强烈的恶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