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这又在哭什么?”阮母又惊又怒,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几日,阮觅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太大了。
原本只是木讷少言,养在府里也不过是多双碗筷的事情。这几日却不知是被什么刺激了,性子大变,闹腾得厉害。
至于到底是被什么刺激了。
阮母嘴上说着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门儿清,只是不说而已。
“有事情就好好说道,莫要这样搅得鸡飞狗跳。”她到了现在还打算糊弄过去。
“我哭什么?母亲心里自然知道,怎么还来问我?”
糊弄不住,阮母脸上闪过心虚之色,不自觉向往后退,只是被阮珍珍挽着手没能成功。
“我、我怎么知道……”声音都弱了一分。
“母亲您不肯承认,我就要去姐姐的私库里找了。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只给姐姐,不给觅儿!”阮觅口齿清晰念完自己给自己定的台词,像只快乐的蝴蝶一样就要往阮珍珍私库那边飞。
“咳……等等……”阮珍珍细眉一蹙,弱不禁风咳了一声,想去拦她。
柔弱的细柳和敦实的蝴蝶相撞,会怎么样呢?
阮觅不知道,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阮珍珍趴在地上呻|吟了。
她立马一蹦三尺远,做作捧着脸摇头呐喊:“觅儿不知道,觅儿什么也没干……啊,觅儿头好疼,姐姐刚才是不是对觅儿做了什么?怎么办,觅儿是不是要死掉了?嘤嘤嘤。”
一连串的觅儿加上尖叫让人头昏脑胀,被动陷入沉默,现场只剩下阮珍珍的呻|吟声。
阮母看着这一切,目瞪口呆。
过了好半响才反应过来,连忙蹲下去搀扶阮珍珍。
“快让娘看看,伤着哪儿了? ”声音发抖,显然是心疼的不得了。
阮珍珍被她这样不小心拉动了一下,倒吸一口凉气,拼尽全力才扯出一抹笑,虚弱道:“我没什么事,母亲不用担心,也千万不要责怪妹妹,她只是不小心。”
“对啊!母亲,你要相信姐姐,觅儿真的是不小心的,觅儿不是故意撞姐姐的。要怪,就怪姐姐突然跑出来,挡住了觅儿的路,害得觅儿现在头好疼哦!”
阮珍珍双眼微瞪,如今的感受就像是别人吃了屎对她呼出一口气后还被她尽数吸进去的感觉,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恶心的厉害。
“妹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如今我躺在这儿,还是我自己的错?”后背着地的地方疼得厉害,牵连五脏六腑,阮珍珍说着说着落下泪来,“早些年阴差阳错,你替我受了些苦,所以我想着补偿你,一心把你当妹妹。却没想到,你竟这般恨我,使这下作手段。”
她的话就差明说阮觅包藏祸心了,阮母听后惊疑不定,不知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挡在了阮珍珍身前。
犹疑地看了眼阮觅后,她收起眼中的打量,轻声道:“觅儿,你看你闯下的祸事,还不快向你姐姐道歉,求她原谅?以后……莫要再起那些心思了。你当年被抱错,也不是你姐姐造成的,这都是……你的命数。”
“我同珍儿有缘,她注定是我的女儿。你……你也同样。要是日后再让我知晓,你动了什么坏心思,可就不要怪我不顾及母女亲情了。”
阮母这话,听起来像是在替阮觅说话,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但实际上完全没有给阮觅辩解的机会,整个站在阮珍珍那边。
这样天差地别的态度,轻易就能让人感觉出来。
连阮珵都不自觉偏过头去看那人,她这样装疯卖傻,肯定是为了吸引父亲母亲的注意,只是……
“原来母亲是这样想我的。”
思绪被打断,阮珵看清楚了阮觅此时的神情。
她凄惨一笑,僵硬的嘴角扯起来,“我从来没想过要与姐姐争什么,只是常常听姐姐在我耳边念叨,说您今日又给了她什么东西。听得多了,难免心中不好受。我夜间做梦,都梦到您捧着小匣子来我房中,说有东西要送与我。难道我就真的眼皮子这般浅,什么东西都要去抢?”
“我想要那些东西,只不过是因为,那是您送的!”
字字泣血,哀婉感人。
阮母一瞬间说不出话,心内百感交集,没想到这个半路寻回来的女儿竟然会对自己孺慕至此。刚刚升起的对阮觅的厌烦便也弱了一些。
“姐姐说是我冲撞害了她,那便是我吧。母亲您不必烦心,我乖乖同姐姐道歉就是。”
阮觅伤心欲绝,跌跌撞撞走到阮珍珍面前,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阮珵于心不忍,刚想提醒她小心一些,就见她左脚绊右脚,直直往前砸去。
整个人,砸在阮珍珍身上。
阮珍珍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两眼一翻,直接无痛昏阙。
阮珵:!!!
可此时,却没人分得出功夫去担心昏过去的阮珍珍了。
阮母阮珵以及一众下人们看到了什么,顿时惊叫起来。
“血!流血了!”
不知怎么回事,阮觅肩膀上晕开一大片血迹,此时还在快速往外扩散。而阮觅的肩膀好巧不巧地正压在阮珍珍脸上,黑红黑红的血蹭了她一脸,实在恐怖。
“流血了?”阮觅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中摸了摸肩头,苦笑,“大约是方才姐姐拦我……不,是我不小心冲撞姐姐时弄伤的,和姐姐没有关系。”
阮母有着时下夫人都有的小毛病,见不得血,一看就觉得头昏脑胀天旋地转。她也来不及为阮珍珍说话,只摆了摆手,“你快些回去,好好儿等着大夫过来,女儿家的,留下疤总是不好。你们几个,还不送小姐回去。”
阮觅走前,又回过头来,“母亲,我以后,再也不会和姐姐抢东西了。但若是、若是母亲您随手替我绣个荷包,我也会日夜带着,好生珍惜的。”
她说这话时,血顺着指尖一滴滴落在地上,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一般,双眼紧紧盯着阮母,好似只要阮母一句话,就能她从即将溺亡的边缘拉起来,成为她的神明。
阮母哪尝过这种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