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范小圆傲气地没有答应!
她高冷地出门上公交回家,经过一路的思想斗争之后……走进家门就默默给宇文客发了微信:你如果能周六出门给我补习的话,我尽快找他。
宇文客听到微信提示音摸出手机,看到弹出来的消息淡定一笑,划开屏幕回复: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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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小时后,大熙朝,卯时。
清晨初洒下来的阳光并不如晌午热烈,但是会显得比晌午炽热的阳光更珍贵。因为经过一夜的降温和水汽积压,晨时总格外冷,暖阳的到来便似乎格外重要。
麟德贵君习惯于在晨起后喝一盏清茶,刚喝了两口就把茶盏喝下的情况十分少见:“你说什么?”他怔然看向在门口躬着身子的宦官。
那宦官比他更慌,擦着冷汗重复说:“下奴看见陛下正往这边来,估计很快就……”
“到”字未出,一声悠长的“陛下驾到——”从门外震响。麟德贵君不禁轻吸了口凉气,起身走向门外。
从门口遥遥望去,隔着一大片水的那边,御驾正浩浩荡荡地步入大门。绝大多数宫人就此停在了大门处,但仍还有七八个随着女皇走上了通往这边的廊桥。
麟德贵君心绪难明,沉了口气提步迎过去,还有三五步时他 停住脚,端正地一揖:“恭迎陛下。”
“……”范小圆藏在广袖里的手悄悄攥了攥,压制住紧张,“进去说。”
“是。”麟德贵君应了一声,向旁退了半步以便她先走。范小圆没敢冒然地边走边说,强定心神到进入寝殿,见早膳已摆上来,就直接去膳桌边坐了下来。
边吃边聊应该比较轻松!
麟德贵君抬眸微愣:“陛下没用膳?”
“嗯,坐吧。”范小圆尽量言简意赅,避免露怯。麟德贵君颔了颔首,去旁边空着的椅子上落座。
宫人无声地上前添了副碗筷,范小圆知道自己不动筷子他就不好动,便立即执箸夹了个豆沙包过来,可麟德贵君还是没动。
“……”范小圆睇一睇他,他避开视线:“陛下来是……有事?”
“……嗯对,有事。”范小圆点头,麟德贵君眼中一黯,但他低眼遮掩住了。
范小圆接着道:“那个……关于中秋家宴的安排,我想还是亲自看看吧。”
“臣去取。”麟德贵君的口气恭敬而平淡,他站起身退出去,到书房取了那本册子又折回来,呈给范小圆,然后安静地坐回去。
范小圆便如坐针毡地读了起来。
拜我国九年义务教育所赐,初中毕业后的人读文言文都基本没什么压力。只不过,她原本打算从字里行间了解麟德贵君是怎样的人的计划似乎行不通——这东西写得也太公文化了!除了“字很好看”这一点之外,她什么也分析不出来!
范小圆认真地从第一句读到最后一句,最后一无所获地放下了册子:“座次安排呢?”
“?”麟德贵君微愣,“和以往一样按位份排的,陛下有什么想改动的地方?”
“哦……”范小圆迅速思考应对,“这不是宇文客刚册封吗,朕想知道他的座位……”
却见麟德贵君眸光倏然一震。
范小圆立刻噤声,小心而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神色,同时悬着气等他说话。
麟德贵君滞了一会儿,回过神后又平静颔首道:“他可以坐到陛下旁边,臣会安排。”
“哦好……”范小圆快撑不住了。
这位看起来清隽潇洒的贵君同志,说话时没表情、没情绪、没起伏,而且完全在就事论事,根本没有表达半点个人想法。
她不知道还能聊什么了啊!!!
范小圆内心仿佛有个小人在抓狂,麟德贵君见她挂着淡笑不再说话,心里的一声声哑笑简直要溢出来。
每一次都是这样,只要他让她不高兴了,她一定会用对其他男眷的好来折磨他。当然,这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放在其他人身上也是一样的。
甚至可以说,她并不是有心这样做的,只不过是因为宫中男眷太多,她已经习惯于和其中一个相处不开心了就换另一个。而且她又是九五之尊,她不需要顾及别人的感受。
可当这种事落到自己头上时,麟德贵君还是总会想说:请陛下直接赐臣一死吧。
他抵触地良久没有说话,但他不说,女皇便仍旧那样维持着笑静静地等着。
终于,他溃败下来,深缓了一吸,将会让她满意的残忍的话一字字说了出来:“到时……臣就不去了。这样按资历,汤御子坐右首,宇文御子可以坐左首。”
“啊?!”女皇的反应却和往常不一样。
她哑了哑,立刻很局促地摆手:“不不不,不用不用,该怎么排怎么排吧,不用你让地方!”
“?”麟德贵君十分意外地懵了一会儿,少顷,那种懵然中漫出了复杂而不解的笑意,“陛下?”
“中秋嘛,团圆节,难道让你自己在宫里过?”范小圆夹了两根切得很细的小咸菜丢进嘴里,理所当然地道。
麟德贵君怔了怔,打量着她的目光愈发的复杂:“臣以为……陛下在生臣的气?”
“生……”范小圆心弦一提,及时意识到可能有前情。她于是夹起豆沙包闷头一咬,敷衍道,“没有,过去了。”
“……?”麟德贵君忍不住盯着她看了起来。他隐约觉得她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但又说不清楚。
总之,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范小圆忽闻笑声,心虚地抬眸偷瞧他,却看的一阵目眩。
——上帝啊,这个人也太好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