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盘上的牌子排了两行,大概十七八块。牌子上写的不是名字而是封号和位份,范小圆草草一扫,看到有个“麟德贵君”还有什么“御子”“常侍”“小侍”。她一时好奇这是不是相当于全体“后宫男眷”的名单,又很快就自己意识到不是——因为宇文客不在其中。
然后范小圆盯着牌子们木了那么几秒。
有那么一刹,她当真心潮澎湃地很想叫个人来。因为从上午见到的那个贵君的容貌来看,她这个身体原主的审美似乎很不错,后宫估计全是美男……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对长得好看的异性存在憧憬,都是生物本能嘛!
但很快,范小圆克制住了。
毕竟,翻牌子就是叫人过来侍寝嘛!她懂!
她刚高二,完全没有滚床单的经验,第一回就叫个压根不认识的人来……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
范小圆于是摆摆手:“不了,最近我想自己睡。”
王瑾对此并不意外,也并未再劝,摆摆手就让那小宦官退了下去。但等到房门关上,他脸上添了几分笑,躬着身子又说:“陛下,麟德贵君说,前几日去后山打猎得了块上好的狐皮,您得空的话,他明天给您送来。”
“这需要他亲自来送吗?!”范小圆有点诧异,眼见王瑾一滞,又道,“明天……咳,迟些再说吧。反正现在是夏天,一时半刻也用不上狐皮。”
在把这里的状况搞熟之前,她想尽量减少和别人接触的机会,尤其是和原本的女皇比较熟的这种男宠,谨慎起见最好先不见!
小半刻后,离女皇住处不远的清云台。
月朗星稀的天幕下,传话的宦官躬着身子走进大门、穿过水上蜿蜒曲折的廊桥,行至殿阁近处时,看见麟德贵君在廊下站着心里便一虚,走上前连眼皮都不敢抬:“贵君,陛下说……现在是夏天,一时半刻用不上狐皮,迟些再说。”
麟德贵君眼睫微微一颤,任由令人发怵的死寂蔓延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宦官松气,躬身一揖,一刻不敢多留地溜了。走出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时,他隐约听到一声散漫的嘲笑:“你看,我早说那宇文客不是省油的灯吧。”
宦官后脊发凉,不敢多听,死死低着头,加快了告退的脚步。
回廊下,麟德贵君浅锁着眉头,不满地转过身看去。
歪在回廊折角处的男子打着哈欠:“当初一见面我就说他不好惹,看看现在如何?啧,咱眼看着他悄无声息地过了两年多吧?可人家愣就能家里一出事就求到陛下跟前,还真让陛下把他全家放了!”
麟德贵君好似对这话题有些不耐,转回头不再看他,静静凝望着眼前的湖面和廊桥:“他家里的事我知道,罪名牵强,陛下赦免他们在情理之中。”
“你是自欺欺人还是真傻?”回廊处的人有点急了,翻下来踱到他面前,“上午的事、还有狐皮的事,陛下的心思你看不出来啊?你想清楚,现在可不是当年陛下追着你叫哥哥的时候了,万一陛下被那个宇文客迷住,你这打了宇文客一拳的事……”
麟德贵君的眸光倏然一厉,男子旋即噤声。二人一个凌厉、一个心虚地对视了片刻,麟德贵君缓下气息:“滚。”
“……在下告退。”男子意识到自己说过了火,讪讪地一揖,转身告退。
麟德贵君又在廊下独自站了一会儿,终于沉沉地吁出一口郁气,转身回到灯火通明的殿中。
另一边,二十一世纪的范小圆在傻笑中醒来。
在从大熙朝折返回来的过程里,她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里是自己身处成群美男之中的荡漾画面……
那画面太能带给人满足感和幸福感了,范小圆喜滋滋地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划着手机又赖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床,才懒洋洋地爬起来,准备赶作业。
他们学校走的是英国的教育体系,从高二开始,除却为了雅思考试而设的英语课外,学生可以根据想报考的大学专业方向和自己擅长的方向自行从已开课程中选3到4门专业课。
其中,基本人人都能保证考A的中文和纯数学,全年级都选了,范小圆也不例外。另外两门课,她挑了理论上来讲依靠多刷题就能提高分数的物理和化学。
于是一般来讲她的作业有纯数学、物理和化学,外加英语阅读、听力和写作。
范小圆在桌前苦熬了大半天,写完了英语的三项。
到了晚上十一点,搞定了纯数学。
化学作业她一翻发现全是选择题,就按照“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两长两短选2B,参差不齐A或C”的玄学盲选了。
最后还剩个物理,最让她头疼的物理……
去特么的物理!
范小圆做了两道物理题之后就暴躁了起来,把笔一扔冲进卫生间,冲了个澡便打算自暴自弃地睡觉。
睡觉的时候她很怨念。遥想初中那会儿,习题经常是“小明”如何如何,请计算blabla。同学间经常吐槽,说小明哪儿这么多事儿。
万万没想到,到了高中、读了国际学校,“小明”没了,来了个“Tom”。
这个Tom在数学卷子里会划着小船从A地去B地,让你求向量;在物理习题中会从山上扔小球,让你算小球几秒落地;在化学考试的时候更可恨,动不动就“一不小心”把实验表格洒上一块墨水,让你根据其他数据推算被洒墨水的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