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丰县夏侯郢一人说了算,因为他手中有兵,至于县令,早特娘的被抓去祭旗了……
“好,大哥,我这就去安排。”
夏侯郢偷偷看了眼马车下来的曹操和戏志才,眉头微微抽搐了一下。
“元让,你这族弟……似乎知道一些什么?”曹操走到夏侯惇身旁,沉声说道。
夏侯惇愣了愣,方才他没有注意夏侯郢的表情变化,并不知道曹操言之何意,此时见曹操又犯猜忌,急忙解释道:“你放心,本立(夏侯郢字)这人我很了解,况且当年要不是我爹推荐,他还是碌碌无为之辈呢。”
曹操眉头紧锁,看着夏侯郢远去的背影,总觉得自己的忧心不是无的放矢。
“咳咳咳咳……咳咳……”
“军师。”
“军师!”
“快,快来人,小心护送军师进去里屋,多找几个火盆进屋暖着……”
一番折腾下来,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
曹操端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颗奇怪的金属球。
若是金老在此,一定会认出这颗金属球,赫然是他耗费了几个时辰打磨出来的小铅弹。
“咳咳……这小小一颗圆球究竟是如何穿透软甲的,既不锋利,也没有锐角,当真匪夷所思。”
曹操的声音不小,显然是说给一旁的夏侯惇和夏侯渊听的。
但是。
两人哪里懂得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同时摇了摇头,都是不安而又不解的看着那颗小球。
看着不大,也就是小指头那么粗的球,却击穿了曹操大腿处的软甲,深入肉里,险些伤了骨头,若非当时有人断后,只怕……
二人此时想想当时的凶险画面,都是不由得冒出一身的冷汗。
曹操瞥了他们一眼,蹙额说道:“我们这次来兖州的计划,不说万无一失,也绝对没有泄露的可能,子廉(曹洪字)更是一无所知,可究竟是怎么被人跟上的,你们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夏侯兄弟眉头紧锁,同时摇头表示不知。
曹操对他们不无怀疑,不然怎么解释自己被人追杀了一路,总感觉自己一行人逃到哪里,那些人就跟到了哪里,直到自己伤了右腿,才算是安生了一些。
虽然心中对那伤了自己的利器有颇有的好奇,但他更显揪出到底是谁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咳咳咳……”
曹操还想说什么,躺在一旁的戏志才幽幽醒来。
看向曹操,戏志才不着痕迹的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追问了。
夏侯兄弟的衷心无需质疑,此时的戏志才,已经大抵推算出了结果。
“……无他,我们的计划被人识破罢了,其实早在子廉被埋伏的时候,我就隐隐有些预感,只是没有想到,他们连我们撤往兖州都推算了出来,此人之才,我不及也。”
突然说了这么多话,戏志才又咳嗽了一阵子。
曹操对他是没得话说,亲自搬来痰盂,伺候着戏志才。
“咳……呕……”戏志才咳着咳着,突然咳出了一滩血。
曹操双眉紧蹙,感觉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军师,怕是命不久矣了。
戏志才撑着扶手,艰难的坐了起来。
随意的擦掉嘴角的血迹,露出一丝苍白的笑意,说道:“我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曹操红着眼,急忙安慰道:“胡说,医仆马上就来了,你先……”
说到这里,曹操突然脸色大变。
他猛的站起身来,哪怕右腿伤口再次开裂,也顾不得疼了。
“元让,妙才,夏侯郢呢?”
夏侯惇和夏侯渊同时愣住了,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夏侯郢去了这么久没有回来,显然是出了什么意外。
夏侯渊抱拳说道:“莫急,我这就寻他。”
曹操双眸像是要迸出火花来,死死盯着夏侯惇。
夏侯惇心头咯噔一跳,面对曹操的注视,他咬牙说道:“你放心,若是他敢出卖咱们,我定亲自斩了他。”
曹操冷声说道:“那你去吧。”
夏侯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握紧腰间刀柄,应声离去。
夏侯兄弟走后,曹操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咳咳……咳咳……”
“军师!”
戏志才抓住曹操的手,奄奄一息的说道:“主公,元让与妙才二人,绝对不会出卖于你,莫要心生猜忌,以免兄弟阋墙。”
曹操神情一怔,惭愧的点点头。
戏志才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虚弱道:“我的身子是熬不过这个严冬了,我走后,主公可以去找一个人,他或许能够帮助主公达成霸业。”
曹操用力的摇了摇头,“不,志才,你不要说这等晦气的话,你不会有事的。”
戏志才苦笑道:“主公,人命有穷时,我早就认命了,你听我说,你去找他,此人弱冠后便隐居山林,喜好结交英杰,不与世俗交往,所以不是太多人知道他,但他之谋略不下于我。”
“哦?”曹操眼里闪过光亮。
戏志才继续说道:“这次用计已经耗费了我的全部心神,可终究棋差一步,那河东卫氏人才济济,我之不如也,不过,若是此人的话……咳咳咳……”
曹操见戏志才又咳血了,心头焦急,既想让他赶紧说出那人是谁,又生怕自己催促的话,凉了戏志才的心,于是,一脸便秘的看着戏志才,哪里还有方才的小心伺候。
戏志才也不在意,抬头看了眼曹操,颤颤巍巍的说道:“去……去云台山,红石峡,找,找一个叫郭……郭嘉的人……”
说完,手一垂,眼一闭,呼吸也停了下来,人也渐渐凉了。
曹操双眸微眯,“云台山,郭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