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站的并不隐蔽,范婉和贾蓉一进门就看见了。
贾蓉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那就是娘的养妹?”
“算是。”范婉笑着点点头,但是却还是警告一声:“我这养妹是准备嫁到外地去的,你可别给我想些有的没的,花花肠子趁早收起来。”
贾蓉顿时一缩脖子讪笑一声,刚刚他确实瞧着秦可卿长得好看,心里有点想法,却不想还没冒头就被自家亲娘给摁下去了,不过:“这样的姿容普通人家可守不住。”
“这些就不是你该烦心的事了,蓉儿,娘希望你能好好的,日后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范婉停下脚步,抬眼与贾蓉对视。
眼底的殷切期盼一下子让贾蓉心底都酸软了一下。
也就是亲娘才会这般为自己打算了。
当初定下这门婚事他不是不委屈的,好歹是国公府的嫡孙,却只能娶一个小小营缮郎的女儿,哪怕定下婚事的是西府的老祖宗,他心里头也是有怨的,不说旁的,只瞧荣国府那一大家子,哪个不是娶的四王八公家的女儿,就连由老侯爷定下亲事的贾赦,他亡妻也是大学士家的闺女。
再看看自家,祖母去后,祖父就沉迷修仙练道,母亲去后,父亲续娶的尤氏家里只是七品小官,进门的时候连陪房都没有,轮到自己,妻子娘家也才七品了。
“儿子听娘的话。”感受到母爱的贾蓉立刻乖极了。
接下来一路要么目不斜视,要么就看着范婉,这幅姿态落到其他人眼里,便是姑爷对姑娘很是宠爱的证明,再加上瑞珠一回来就被荷叶拉到一边说话,瑞珠想起自家姑娘在宁国府的如鱼得水,言语间都带上了几分骄傲。
这让荷叶嫉妒极了。
“也不知看上二姑娘什么了……”她绞着帕子嘟囔。
瑞珠脸色一变:“慎言,你真是皮紧欠收拾了,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荷叶也立即意识到自己失了言,但是听到瑞珠这样教训自己,也是不高兴的:“以前我也是服侍姑娘的。”
“那怪得了谁?”瑞珠瞪着她,心里却想着荷叶嘴上没把门,等会儿得告知大姑娘一声,可别日后传出什么风声来。
荷叶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可以算得上背主,干脆不说话了,只是心里却是不服气的。
等到贾蓉和秦邦业去书房说话,她立刻找到范婉:“姑娘。”
“荷叶?”
范婉见到荷叶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倒是好久不见了。”
“姑娘……我……奴婢错了,求姑娘饶恕。”荷叶干脆屈膝跪下了:“是大姑娘要了奴婢过去,奴婢从未想过离开姑娘。”
“这有什么可饶恕的,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愿意跟着妹妹也没错,再说妹妹也将瑞珠给了我,说到底,倒是我赚了,你既然跟了妹妹,日后就好好服侍妹妹,可莫要再想什么旁的心思。”说话间,范婉就看到窗口停住的身影,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今天来了,有些话我还是要提点的,妹妹身体不好,性子也柔弱,你可莫要像对我一般的对待妹妹,不然仔细你的皮,你要知道,这背主的丫鬟便是打死都不为过。”
荷叶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没说就被训了一顿,只觉得这往日里不吭声的二姑娘身上竟然有了以前没有的威仪,听到最后时,吓得瑟瑟发抖,当即磕头保证忠心耿耿。
范婉摆摆手,荷叶忙不迭的退下。
范婉坐在屋子里等,没过一会儿,窗口的身影就动了,秦可卿进来了。
“婉儿……”
秦可卿一见她眼圈就红了。
“妹妹。”范婉起身,伸手扶住她的两个胳膊,姐妹俩瞬间抱在了一起,谁看了都要赞叹一声‘姐妹情深’,却不知秦可卿这会儿身子都僵硬了,只为范婉那一声无比自然的‘妹妹’。
“这几日在宁国府怎么样?姐夫对你可好?”秦可卿的僵硬不过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无比自然了。
“自然是极好的。”
范婉一副女儿家娇羞模样,肆意的秀恩爱:“自成婚那日起,便一直陪着我,前日还带我去游湖,昨个儿又带着我去逛银楼,倒是累得我两条腿跟灌了铅似的,今儿个才算是歇息了一天,公爹婆母也是待我极好,当亲生的似的,也不知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让我碰到这样的好人家。”
秦可卿越听脸越僵,要知道梦里她与贾蓉也算是夫妻和睦了,可新婚三日贾蓉莫说陪她了,有时甚至到深夜才回房,还喝的醉醺醺的,再听到范婉说公婆的好话,顿时憋不住的问道:“你见到你那公爹了?”
“嗯。”范婉点点头。
“他待你如何?”她语气稍稍有些急切。
“额。”范婉一脸错愕:“妹妹这话说的奇怪,这公媳之间能有什么,也就第二天敬茶见了一面罢了。”
秦可卿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不再追问,脑中回忆梦中敬茶景象,好似她与公爹的孽缘,从敬茶那日就开始了,秦可卿怔忪半晌,最后还是范婉多声呼唤才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