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这女人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继而道:
“行了,远来都是客,老二家的,你们几个把这两位请到外面好好招待,待雨停了便送客启程。”
这就是懒得理会的意思。
那素衣女子搞了这么大个排场,又是玩儿“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又是让自己的保镖嬷嬷动手震慑,没想到人家潘老爷子根本就不买账,甚至都不屑于动手,直接一句话就要把她给打发了。
真是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见到那几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媳妇婆子真的指挥着几个身高马大的子侄们过来“请”她们出去,素衣女子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开裂。
她一边儿暗自恼恨着“穷乡僻壤出刁民”,一边儿勉强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没想到潘家就是这么待客的,亏得我此前见了冯家姑娘那惊艳一舞,心中敬慕,这才冒着大雨专程来拜会……”
“怎么潘家竟然要仗势欺人,骗着冯家老太太将冯家姑娘这般神仙人物私自扣下了么?”
“大源朝已经建立百年有余,想不到,还有这种卖女求荣、包办婚姻的陋习。”
她说话还是那般娇娇柔柔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可就不那么娇柔了。
尤其是最后这两句,暗指潘老爷子黑心忽悠冯大娘把冯婉卖给潘学文做媳妇儿……
砂仁猪心。
好好的一个说亲的场面被她硬是扣了这么个帽子,潘老爷子气得要爆炸。
冯大娘回过味儿来也觉得这女人实在奇怪,怎么弄得她这个当娘的要把闺女卖了似的,用她死鬼相公的话来讲,真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两个老的气得不行,偏偏这女子伶牙俐齿,又有个黑铁塔似的保姆嬷嬷坐镇,根本进不了身。
潘家那些健壮的后生小伙子们一个个地冲上去,却都被那嬷嬷挥手震开,纷纷跌倒在地上。
虽然看不出什么皮肉伤,但是不知为什么半晌都站不起来,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
项锐一直安静坐在原处暗中观察,见此情形,不由得微微皱眉,当即便就准备出手控场。
不料他刚刚一动,就被冯婉按住了手臂。
他有些讶异地转头看去,却见冯婉对着他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
虽然有些不解冯婉为何如此,但是想到临行之前父王的再三叮嘱,项锐也暂时歇了出手的心思。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这位冯家姑娘那个眼神,有种分外笃定的意味,好像一切交给她都不会有问题,什么都不用担心,只管信她便好……
从小到大,除了父王和大哥,再没有人能够给他这样的感觉——但,为何一个乡间小姑娘竟会有不啻王侯的气势?
毕竟,他的父兄,可是鼎鼎大名的西襄侯和最精彩绝艳的西襄侯世子……
她到底是什么人?
项锐心中愈发疑惑,但也因此选择了暂时按兵不动。
他倒要看看这位冯姑娘会用什么办法来对付这位咄咄逼人的不速之客。
冯婉随手按住了又准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猛男邻居,又对着她娘跟潘老爷子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微笑。
确定了我方队友按兵不动之后,她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朝着那素衣女子走去。
那素衣女子见她过来,脸上不觉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冯婉也不管她,只淡淡道:“既然是找我的,直说便是,何必弄得这么大阵仗。不知道这位大婶,您老找我到底有何事?”
那素衣女子万万没想到冯婉竟然会如此称呼她,直接气得脸色都变了。
她缓了半天,才缓过这口气来,重新端起了架子,用一种极其傲慢自持的语气对着冯婉道:
“冯家妹妹好生厉害的一张嘴。不过这么靠近了一看,妹妹果然生的国色天香,怪不得会如此骄矜……
她说到了这里,话锋一转,脸上忽然露出了一种又是嫉妒又是恶毒的表情:“也不知道妹妹生在乡野之间,为何竟然会跳我们凤家的凤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