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国英把手一招,她的小叔子就乐呵呵地过来,把两个放在当风口的粪桶像挑水一样挑走。
臭味瞬间小了很多。
杨麟站了起来,心里还有点佩服这个女人,想得出这种损招。
宋国英虽然退了一步,就是不肯踏邓家门口一步。
就这样,他们一个坡上,两个坡下,开始调解。
“今天你们又是为了什么事闹意见?”董运成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不等邓家兄弟开口,宋国英就抢先说:“你们的老子还在的时候,说好的那块田是归我,现在想反悔么。”
听宋国英“恶人先告状”,邓万洲就叫道:“田归你,我们没有意见。但是田边都不能碰一下,你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谁不讲理?谁不讲理!你们前些年砍山上的树,不是偷到把我山上的砍了,谁晓得你们又搞么的坏事。”宋国英嗓门很大,就像听到大喇叭播广播一样。
董运成怕他们又扯旧账,连忙开口阻止:“等一下!我问你们两弟兄,为什么要碰那块田?”
这话里很有玄机,不说是谁的田,免得被认为提前站队。
邓万洲说:“修水管啊,不然喝什么。”
“我们两家就想从沟里接过来一股水,这个事情早就和你们村里说过。”邓万忠听哥哥的语气不好,赶紧接过话茬:“你们也说可以,没想到她不肯。”
董运成想起这件事,又看向宋国英:“我不是给你说过,允许他们埋管子。”
冬天比较冷,水管需要埋在地下,否则容易被冻住。到时候,吃不上水是小,水管被冻炸了,就白干活。
所以需要动到宋国英的田,但是当时都和宋国英说好的,只动边上一点点。
“他们像是埋水管的吗?你自己到田里看,太不像话。”宋国英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邓家兄弟又是一阵破口大骂。
董运成有点明白了,叫上杨麟,到坡上的宋国英的田里一看。
好家伙!直接从田里像切蛋糕一样,从三分之一的位置挖了一个沟。估计是宋国英发现及时,沟只挖到一半就停下来。
“你们这叫埋水管?”董运成站在坡上,问坡下的邓家兄弟。
邓万洲理直气壮:“我爹活着的时候,只是口头把田给她。没有说是她的,凭什么不让我埋水管。”
他弟弟邓万忠也随声附和:“没有错。她有自己男人的山林田地,还跑到我们这里要田,真是不要脸。”
董运成终于明白了,埋水管是假,争田地是真。
准确说,他们是争一口气。
董运成弄懂了他们的想法,就在杨麟耳边,小声说:“等一下假装接电话,咱们赶紧抽身。”
“哦。”杨麟虽然不懂话里的意思,还是准备照办。
他们还没说啥,宋国英就叫:“真不要脸。你老子死之前心甘情愿给我的,立了遗嘱的。你问我要?咋不问你老子要去。”
“我爹没有立下字面遗嘱,只是口头的。你霸占这么久,也该可以还给我。”邓万忠毫不客气地说。
“你们老子活着的时候,你们屁都不敢放,现在满嘴放屁。”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争得面红耳赤。
就在这时,董运成悄悄拨通了杨麟的手机。
杨麟拿出手机一看,知道是董运成打过来的。假装接了电话,然后走到一边,喂了一会儿,就挂了电话。
“乡里打电话过来,喊我去一趟乡里。您……”杨麟说到这里,看一眼他们。
“啊……额……”董运成装模作势地说,“你刚来,乡里喊你就得立刻去。”
董运成又看向宋国英和邓家兄弟,故作大方的问:“等我们回来了,再来给你们调解可不可以?”
他们仨都沉默了,谁也不开口。
董运成不等他们开口,就说:“就这样吧,我们回来再处理。”然后向杨麟使了个眼色。
杨麟故意大声说:“哦,谢谢您啦。”
两人慢慢地走到公路上,飞快的上了车,一脚油门到底,驶离了这里。
在车上,杨麟为了缓和气氛,故作轻松地说:“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不用日记本,原来真的没有用。”
董运成苦笑了:“我说的没有错吧。两边恩怨太多,就为了吃水的问题,不知道闹了多少回。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今天差点着了他们的道,居然借埋水管,给我们挖坑。”
“那块田到底是谁的?”杨麟好奇地问。
“按照邓家老头的口头遗嘱,那块田的确是宋国英的。两人还一起生活了一年,邓家兄弟快要气死。但是只有口头遗嘱,没有文字记录。所以争得不行。”
“那么吃水的问题呢?”
“这也是实际的问题。他们两家在坡下,水管肯定要从宋国英那边经过,但是他们为了争口气,也是拼了老命。”
“吃水的问题,在我们村严重吗?”
“岂止是严重,而是非常的严重。你反正在村里待着,迟早知道。”
“哦。”
杨麟没有继续问下去,脑子想着自己要是解决不了这些问题,还谈什么乡村发展。
但是这一些利民工程肯定需要大笔大笔的钱,钱从哪里来?
想到这里,杨麟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