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呢?
那消息又是怎么走漏的?
赵宁难道在真定安排了许多眼线?
难道大军被监视了,都一直没有发现?
这是不是自己的失职?
自己能不能弥补过错?
萧燕一时间思绪万千,心乱得厉害,感觉好像回到了乾符七年。
......
汴梁。
自打到了汴梁行宫,宋治就几乎没睡过好觉,尤其是在设立河东节度使后,随着战局进入僵持,怎么都看不到转机,宋治就更是难以入眠。
“朕自即位以来,自问还算勤政,并不曾沉迷于享受玩乐,朝会从未耽搁过一日,奏折从未有一本没有批阅。
“这些年继承历代先帝的意志,推进中央集权与加强皇权,也未曾有半分懈怠,可为何到了朕的手里,江山社稷偏偏遭遇了这等挫折,竟然让塞北的蛮子大举攻入了国境!
“如今河北地完全沦陷,而天下军队却不能击败贼寇,眼下完全是仗着黄河天堑,朝廷才得以苟延残喘,根本看不到反攻河北,收复京师的日期!
“大伴,朕到底错在了哪里,朕当真是个昏君不成?”
大殿里只有宋治跟敬新磨两人,前者盯着空荡荡的殿堂发愣了许久,忽然语气低沉、不无哀伤自责的,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番话说出口,宋治的五官有些扭曲,悲愤让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作为一个帝王,他自认并无失职之处。
在中央集权的过程中,一直没有酿成多大的乱子,十八将门十三门第,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根本无法忤逆他制造的大势。
天下纵使出了大量流民,但也被他用防御使军队的策略,给暂时化解,从整体上说,皇朝依然称得上是国泰民安。
大齐的盛世明明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峰,怎么在突然间说倒就倒了?
到底是北胡大军太强,还是齐人安享太平繁华太久了,以至于都腐化堕落得太多,无法跟蛮子拼刀子了?
宋治想不到答案。
如果他没有错,那错得就只能是臣民。
那么他究竟有没有错呢?
作为一个跟骄奢淫逸、荒废政事、穷兵黩武、残暴无道等种种史书上,浓墨重彩大写特写的亡国之状,完全不沾边的君王,他能有什么错?
敬新磨拜伏于地,声音颤抖着道:“陛下万勿妄自菲薄!
“此战之失,不过是北胡蓄谋已久,以有心算无心而已,就算前期能取得一些胜果,等到皇朝集中力量,必然可以一举将其击溃。
“陛下是圣明之君,臣民皆感念圣恩,当此之际,天下人莫不想着奋躯报国,尽忠陛下,陛下只需知人善任,必能很快回到燕平!”
宋治刚刚那番话,不全是惺惺作态,有很大一部分的真情流露。
无论是谁,君王也好平民也罢,不管自己做了什么,都是希望他人理解自己,认可自己,尊重自己的。
在被敬新磨的劝解之词中,宋治得到了一定的安慰,神色缓和下来。
“大伴说的没错,只要皇朝上下齐心,区区北胡逞不了多久的威风。”
宋治沉吟片刻,“只不过眼下时局的确艰难,北胡左贤王的大军横在黄河北岸,王师一时之间要突破,实在是不容易。
“现在只能看河东军了,如果他们不能顶住北胡右贤王的压力,让对方攻占了晋地,局势溃烂,只怕会人心惶惶......”
北胡大军连战连捷,大齐军队几乎无法撼动其兵锋,除了败退就是败退,长此以往,大齐臣民就算之前再看不起北胡,也必然心生怯意。
一旦到了军心民心不可用的时候,那局势就真的危险了,别的不说,很多人就会想着割地求和,乃至是投敌。
割地求和,向北胡服软低头,这是宋治绝对不能接受的。
现在河东军的战况,可以说直接影响国战走向。
而宋治却帮不上什么忙。
所以他心中焦急。
“大捷!大捷!”
就在宋治忧心难解的时候,大都督府的官员大喊着求见。
“哪里的捷报?快传!”
宋治精神一震。
“禀陛下,河东军大捷!昨日,北胡军察拉罕所部,分两路逼近承天关、井陉关,被河东军以火攻之,北胡军两路先锋共计两万余骑,悉数葬身火海!”
大都督府的官员,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喊。
宋治惊喜万分,豁然起身,等敬新磨将军报交上来,他快速浏览一遍,顿时喜上眉梢,哈哈大笑三声,畅快无比:
“好,好!果真是大捷!河东军果然能战,没有辜负朕的期望!区区北胡,被一把火就烧没了两万人,有什么不好战胜的?
“立即将捷报布告天下,让朝野都知道,北胡蛮贼终究不过是一群野人,哪里是我大齐精锐的对手!”
敬新磨连声应诺,“恭喜陛下,贺喜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