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国的男子便和她们那里的女人一样,一辈子相夫教子。
这样的规矩,在历史上可是闻所未闻的!
就在舒皖愣神期间,已有两个宫侍替她将朝服更好,靠近门口的方向落着一面长身的镜子,从那面镜子中,舒皖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这身粲然夺目的金丝凤袍,朱红鎏金相称、华美非凡。
而镜子里那张脸,却是她十四五岁的模样!
“陛下。”方才那男子走了过来。
一顶精致的冕旒出现在舒皖眼前,那上面坠的珠子成色极好,在这样黯淡的屋内,还隐约散着华光。
而托着冕旒的那双手更是细致分明,修长如白玉。
一阵清雅怡人的淡香入鼻,衣袂浮动间,冕旒已经平稳地落在她头顶。
舒皖抬头,望着男人那双并无情绪的眼。
他叫沈玉,是女帝的太傅。
舒皖在心里默念一句,便在众人的簇拥之间,茫然地走往垂拱殿。
因为女帝年小,威后不允她乘坐轿辇去上早朝,有锻炼身体及心志之意。
而这位威后,就是女帝的生父,也是衍国的太后。
好在舒皖自身素质也不差,这段冗长的宫道走得并不算吃力,借着中间的空档,舒皖凭借记忆好好将这个国家的脉络理了一遍。
女帝舒明安,年仅十四,幼年登基,朝中人心不稳,好在先帝威名甚重,又有心腹重臣从旁辅佐,这皇位虽坐得艰难,可几年风雨也算是坐了下来。
只是目前为止,大半的政务还要送去崇华殿,问过威后才行。
好极,典型的幼帝话本人设,那威后没来垂帘听政,舒皖已经觉得庆幸至极了。
可眼下的问题是,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这个年幼的女帝又怎会长得与她一模一样呢?还同是舒姓。
这简直就像在做梦!
不及深思,立在一整片翡翠屏风后的女官高呼一声:“陛下驾到——”,紧接着大殿里乌泱泱那一片人整齐划一地跪伏了下去。
动作之快,让舒皖连一张脸都没看清。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入了座,又止不住发了一会儿的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平身。”
底下的朝臣回一声:“谢陛下”,又接二连三地起身。
果不其然,队列分左右两派,站在里面的都是清一色的女子,或威武或稳重,这些人的神情都是周朝女人脸上少有的。
一时间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舒皖心头直觉发虚,她紧张得小腿都开始小幅抽动着,一个劲儿将自己往后背上靠。
众臣等了半天,没等到皇帝问询,第一排身穿绛紫色朝服的中年女人便上前一步开口道:“陛下,臣昨日上奏的折子里提到宁桓王返京一事,不知陛下有何看法?宁桓王出征数载,立下赫赫战功,臣以为理应勋功进爵,以示皇恩。”
此人乃参知政事刘琝,先帝时就在的老臣。
舒皖仔细辨认了一会儿,下意识往屏风背后——沈玉的站处看了一眼,一边回忆着原主舒明安是怎么跟人上朝的。
刘琝许久不闻回音,又道:“陛下?”
舒皖才赶紧应声道:“刘大人说的是,朕...记住了。”
这个自称的称谓,舒皖用得还不是很习惯。
刘琝话中提到的宁桓王乃舒明安的亲姐姐——舒长夜,这姐妹二人的关系似乎不是很好,比舒皖和她那皇上弟弟的关系还不好。
舒皖从片段的记忆中得知,这两人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兄友弟恭”,可三年前宁桓王自请出征后的第一晚,舒明安就很是沉不住气地在皇宫大摆宴席欢庆,令一众官员咋舌不已。
现在人家回来了,还是带着卓著的功勋回来的,不免造成了女帝尴尬的局面。
可真正的女帝舒明安已经撒手人寰了,这份尴尬就压在了舒皖的身上。
一事毕,紧接着六部的一些官员又各自陈了些鸡毛蒜皮的事,舒皖战战兢兢一一听完给了答复,终于等到一旁的沈玉自屏风后面走出,说了一句:“退朝。”
这二字有如天籁,而拯救舒皖于水火之中的沈玉,更恍如天人下凡。
舒皖往朝服上擦了擦自己汗涔涔的手,糊里糊涂跟着沈玉又按原路返回。
“陛下似乎对宁桓王封赏一事有些不满。”沈玉忽平静道。
“没有没有!”舒皖连忙否认,她唯恐借着舒长夜的事,沈玉又扯出旁的细枝末节来,她答不上漏了馅可如何是好?只是赶紧解释道,“朕与皇姐感情虽有不顺,但皇姐立了军功,理应受赏。”
听了这话,沈玉那边沉默了一阵,才听到他回了一句:“是。”
虽是初来乍到,但是舒皖记路的本事向来不错,尤其在宫里她待久了,对皇城的布置设施也就熟门熟路起来。
所以即便是早晨天还没亮的时候只走了一遭,但舒皖还是十分敏锐地分辨出,他们回去的这条路并非原路。
“不回福宁殿吗?”舒皖问。
沈玉的身高远在舒皖之上,不抬头她便看不到沈玉的表情,但从声音中听出,沈玉好像有些惊讶:“陛下今日不去拜见威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