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知道现在需要确定的是如何部署攻城事宜。他叫大郎和二郎先“躲一边凉着”去,让李秀宁进入他的房间,他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截了当地问:
“宁儿,方才妳和二郎已经说出了你们对攻城的想法,为父的认同你们的策略。显然,东南面隋军布防比较薄弱,应该比较容易攻破。以你之见,应该让大郎还是二郎来对付东南面?哦,我知道我们几日前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现在我还是想听听宁儿的想法。”
“阿耶,这事你决定就行了,孩儿不便参与。孩儿相信无论阿耶做出什么决定都是对的,都必定有你的道理所在。”李秀宁婉转地回道。
“宁儿,妳这么一说,表明妳已经想得很深远和长远,这正是我要先与妳商量的缘由。你心里明白,我也就不用点破了,我想让大郎负责攻打东南面。你看如何?”
“孩儿在此之前已经询问过二郎的心思,他乐意面对强敌,他说哪里最难打他就往哪里去!绝不计较谁立头功之事!”
“我太清楚二郎的品性了,这些年来,我屡次受命出战各地,二郎都一直跟随身边,每次战斗他总是冲在最前头,从不畏惧退缩,曾经两次拼死救为父的性命,还有一次杨广被突厥人围困于边关,二郎率军前往救驾,献良策退胡兵,救了杨广一命。这次举义兵一路南下,也好在二郎数次坚持己见,我们才得以在短短时间内就杀到大兴城脚下。我本想让他在攻打大兴城时立个头功,但从长远来看,觉得还是应该让大郎来得此殊荣,毕竟他乃嫡长子啊!”
“阿耶所言极是!不过,阿耶有没有想过,二郎攻打北面正是宫城和皇城所在,他极有可能会是擒拿代王杨侑的第一功臣,那风头岂不盖过大郎?”
就感情而言,李秀宁当然是希望二弟世民得到头功,而且她也坚信二弟有这样的能耐。但就理性而论,她觉得头功应该留给阿兄,这样他们兄弟俩必定相安无事。但她必须让父亲明白,攻打北面虽然困难,但却也有可能立下更大的功劳。
“宁儿,为父的没有看错妳,我知道一贯以来妳与二郎关系最亲近,内心必定更希望二弟立头功,而妳现在却无半点私心地说出妳的想法,为父的真是感激妳!妳之所言,为父的已经考虑过了,但还是认定破城才是头功,只有城破了,才有可能擒到杨侑,后者为二功。”
“只要阿耶心里清楚就行,孩儿没有异议!只是要告诫二弟,他在北面必须狠命猛攻、不懈冲击,这样才能够将隋军守城主力紧紧地吸引在这个方向,东南面的兵力布防就能够保持薄弱状态。”
“好!好!好好!宁儿啊,为父的这些天总是在想,宁儿要是个男儿就好了。不过,每次我又自己推翻了这个想法,宁儿还是女儿更好,女儿跟阿耶亲近,瞧,我跟女儿可以无话不说、毫无顾忌,可跟儿子们就不行了,我得掌握言语的分寸,怕弄不好造成他们之间的猜忌和纷争。从今往后啊,宁儿,妳得多跟为父的说说话,这两次见面后,每次妳都能够叫为父的去除心中疑虑和烦恼。为父的知道,宁儿虽然嫁给了柴家,但心却一直想着我李家,为父的欢喜呀!打心眼里欢喜!”李渊说着,左右手先后拍拍自己的心脏部位。
“阿耶啊,你说啥呢?你和阿娘从小就疼爱孩儿,孩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是向着阿耶的!之可惜阿娘不在了,宁儿还没有来得及给她一丁点报答,尽尽孝心。其实,宁儿无论做什么都无法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和疼爱之情于万一。”
听到这话,李渊显然动情了,他个大老爷们居然禁不住泪水直下,还不好意思的转过身躯,背向李秀宁拭泪。
李秀宁顺手从自己的袖口抽出一条手帕递给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