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大兴一别不觉已过两月有余,一直忙得不可开交,连多一次喘气的机会都显得那样的奢侈,时间就像快速东流延绵不断的渭水一般,完全没有间隙让她去分心给夫君,只能把对他的思念化作涓涓细流在心底里的最隐密处流淌。
但此时此刻,她再也按捺不住那奔放的思潮,涓涓细流渐渐汇聚成滔滔巨澜,在她的心底撞击!这种撞击将她从前段时间“神性”一般的“女强人”角色一下子弹回到眼下“人性”本来的“**”原型。
她,毕竟是个女子,年轻的女子!每当夜深人静之际、身单影只之时,她多么需要和渴望夫君的搂抱、爱抚、亲吻和激情啊!
然而,此刻,枕冷衾寒,伸手摸摸枕头两边,分明是空荡荡的,顿觉身心也是空落落的,没有了往日那卿卿我我的儿女情长,久违了那散发着男性荷尔蒙气息的体味,那传递绵绵温馨蒸蒸热情的体温,那令她骨酥筋软的温柔抚摸,那让她能够枕靠而安然入睡的肱骨胸肌,更没有了来自他那肢体的关怀和精神的支撑……
甚至现在连他这两个多月来的信息都没有听到过了,派出去联络父亲的人也还没有回来,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否也在想我呢?是否也在回味往日的温馨爱意呢?他还记得我的模样吗?自己在夫君心中的形象会不会已经从一幅色彩鲜明线条细腻的工笔画,慢慢变成一幅墨迹晕散朦胧若隐若现的写意画呢?
思君念君,此情悠悠……
窗外的雨线已经变成了断断续续的雨滴,而李三娘的泪水反而变得像那连绵不断的雨线和情丝,不知不觉地就沁湿了枕头。当她意识到后,几度试图止住这泪水,但不知咋的,她越想强忍,这泪水就越发往外流淌,仿佛是要与窗外的雨比试一下看谁的水量更大。
她不得不妥协了,任由泪水如决了堤一般奔涌着夺眶而出,一时间泪崩泪奔,转而哽咽抽泣起来。
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察觉,她干脆一头蒙进被单里一发不可收拾地放声大哭。一时间,她的哭声盖过了屋顶的雨点声,正所谓“辗转悱恻不能寐,用情至深亦无眠”……
相思,有的时候是一杯美酒,局中人往往都想沉醉于美酒的幻化景象中流连忘返;相思,有的时候又是一杯苦酒,让人沉溺于无边无际的苦海中不能自救。
眼泪是相思之苦的解药,虽然它治标不治本;大哭一场之后,李秀宁感觉好了许多,压力暂时性缓解了,思念也被慢慢隐藏起来了。
自从离开大兴城以来,李三娘承受了太多太大的压力,要在男人的世界里面充当“女强人”,还要让男人们心服口服地接受她的统领,她不得不尽可能的动员自己所有的脑细胞,并使每一根神经都始终像满弓之弦那样处于紧绷状态。
从招募义军到收编胡马帮,再到夺取盩厔全县,每一步她都要事先经过缜密的思考和计划,要做到天衣无缝,才能够利于不败之地。
每当夜深人静之际、身单影只之时,她是多么需要有人来给她问候、慰籍、支撑啊!夫君柴绍是她的精神支柱,辅助父亲建立新政是她的决定信念,而这两者合二为一就给她浇注了意志和毅力的“强力混凝土”。但柴绍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也时常会感到彷徨和无助。
白天里,她只能够在望着寥寥炊烟时,融入一缕情思,寄托和风,给夫君捎去一句问候和祝福;在夜晚,她也只能够在望着皎皎明月时,飞传一片爱意,乘驾光照,给夫君撒下一腔关心和念想;而更多时候,她只能够在思念中留恋不舍、在梦乡里魂牵梦萦,再有就是哭泣了。
李三娘没有试图去强忍哭泣,而哭泣却自己止住了。
她觉得有点羞羞的,还是个统兵五万的义军领袖呢,怎么能够这般儿女情长?这可千万不能让别人查觉。在将士们面前,还得表现得更加刚强一些。
每当她思君想郎时,就会情不自禁地甜甜蜜蜜地回忆起他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当她感觉身体出现一种不可言状的抑制不住的需求和冲动时,她就会自然而然,但又羞得脸红面烫地回忆起他们,她和夫君,的第一次和最近一次的情形。
人大多如此,无论做什么事情,第一次刻骨铭心终身难忘,最近一次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李三娘与柴绍的结合,虽然归根结底属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之前没有经历过传说中的那种怦然心动的一见钟情,也没有从相见恨晚的朝思暮想,到如胶似漆的难舍难分的过程,但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的结合也算是自由恋爱“私定终身”的结果。
这事牵扯到一段既是阴差阳错、也是姻缘巧合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