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宁这一气呵成的整套剑术,加上先前在应对长刀手的“突然袭击”和三槊手的围攻时的表现,充分展示了她剑法娴熟多变,剑势灵动逼人,剑气磅礴纵横的剑道,叫在场的人无不惊叹震撼,真真一个飘逸倜傥、英俊潇洒的年轻“公子”!
良久,大伙儿才终于缓过气来,那一张张憋得发紫的脸膛开始渐渐转红恢复正常血色,那如重石压得收紧发疼的胸腔才开始舒缓,紧接着就是一片喧嚣的喝彩声。
“嘿呀呀,不可思议!真是不可思议呀!这般剑术简直就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出神入化啊!李公子,你可是让我们大开了眼界、大饱了眼福啊!佩服佩服,不得不服啊!”
何总管也是刚刚才把那被硬拽到嗓门的心放回到了胸腔原位。他大步跨向“李公子”,拉着“他”的手,径直步向宴厅。
好在,仍然处于兴奋状态的他并没有感觉到“李公子”那滑腻柔润的小手。
筵宴已经安排妥当,宴厅**摆着三张联排的长方形桌子,桌子首端放置了三张椅子。看上去,那桌子是用桃木制作,而椅子则是用竹子做的,都是就地取材,极具司竹园特色。
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按照何总管从西域引进的样式制作的,因为当时中土人民还在使用低矮的坐榻和餐几,尚未有桌椅板凳的概念,更不用说造出这些家当来了,所以也就没有福分享受这舒适的桌椅板凳了。
何总管恭请“李公子”上座,紧挨他左边,李三娘瞧瞧那椅子,露出少许不知所措的表情,何总管明白中土人认识这种家具的不多,便对三娘介绍道:“大家管这叫杌子,我管它叫马扎子,你直接坐在上面就行,比起跪坐舒服多了,是按照我们西域人,就是胡人的习惯做的,是我亲手做的。”
没等三娘坐下去,何总管又向她介绍立在他右边的一位看上去举止斯文、谈吐儒雅的先生:“这位是李纲李长史,我胡马帮的长史,他原本是隋朝尚书右丞,让我给绑来得,不,是请来的。他可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啊,难得的人才、难得的人才啊!”
李三娘听父亲谈到过这位老臣子,他过去曾仕北周宣帝和隋朝杨坚两代皇帝,在杨坚时期为太子杨勇的老师,后在杨广手下成为尚书右丞,但由于他为官刚直不阿,不会奉迎权贵,在这个位子上没有坐多长时间,便被当时专权的杨素和苏威陷害。最后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官职被削、逐出京城,从此隐居于鄠县,直到被何潘仁所劫。
“幸会,幸会!早就听闻李丞相的大名,近日幸得相见。请受晚生一拜。”“李公子”赶忙作揖行礼,“他”心里甚是高兴,因为今后义军里少不了像李长史这样的人才。
“李公子少年英雄、青年才俊,钦佩之至。”李纲回礼。他见“李公子”脸颊光溜溜的没有一根胡子,就将“他”当成一个少年了。
所有人都一一入座后,侍者将大伙儿面前的酒盏一一斟满,珍稀佳肴也陆陆续续摆上桌面。
何总管先向在座的敬酒三爵,然后要大家尽情吃酒、狠命吃肉,吃饱喝足之后再谈正事,因为酒后才会吐真言嘛!
正中下怀,大伙儿自是欢喜异常,各自都只顾埋头享用杯中酒和盘中菜,一时间,整个大厅里只闻一片像是夜里老鼠偷食嘴嚼般的响声和偶尔相邻之间的低声问候。
酒过三巡、菜过五道,何总管站立起来,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扯开他那洪钟般的嗓门说道:“今日,李公子赏脸光临我们胡马帮,还给我们带来了几场惊艳无比的功夫秀,让某,让在场的诸位弟兄都大大的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中土人说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话真是不假啊!今天呢,其实是某特意邀请李公子前来的,我们在此聚会的目的呢,某也不想瞒着大家,是有要事商议,是关乎到我们胡马帮未来前途的大事。所以除了李长史和几位当家的以外,某让尔等这些大大小小的头目都到场了。”
何总管请了一下嗓子,接着说:
“弟兄们早就晓得,我何潘仁退出江湖离开山寨的想法有些时日了,并非一时心血来潮,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替代某。哦,当然了某不是说在座各位没有能耐,但这毕竟是关乎胡马般三万多弟兄生计和生命的事情,我们需要一个武功高强、又有学识能领头的人来接位。今日李公子的到来,给了我们一个机会,一个难得的机会!我想啊,我们山寨要是有向李公子这等人才加盟,何妨日后没有大作为呢?大家说是吧!”
说着何总管举起酒杯,转向左侧对着“李公子”:“来,某先敬李公子一杯,弟兄们举杯同敬,吃酒!吃酒!!”
之后就是一个响叮当的碰杯,并接着一仰头,将杯中的马奶葡萄酒一饮而尽:“吃完这第一杯酒,我想让李公子给我们说说话。嗯,不过大伙儿不必停下箸子,我们边吃边议。来,我们有请李公子!”
这马奶葡萄酒可是西域特色,当时在中土还很少见,有的也是从西域引进的。何潘仁本身就是西域胡人,他喝惯了这种酒,不太习惯中土酒,因此他就自己办起“酒庄”,遵照西域酿造技术,就地取材造起葡萄酒来,总部地窖里还藏了不少坛子这样的酒呢。
李三娘暗想:这何潘仁,还真是个厉害角色,他开场白的最后两句话,水准不低啊!明明知道我是来洽谈接收胡马帮入伙的事情,他却抢先一步发话,给我设了一个局、系了一个套,说成是让我来加盟胡马帮了。不过,现在轮到我讲话,我得将被动转为主动、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