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何胡商又被唤去搬运赃物入密室,他瞅准了一个机会,有意在密室里多磨蹭了片刻,居然有那么几秒钟时间,密室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下定决心,一不做二不休!
何胡商乘着无人看见的短暂时间,在慌乱中顺手掏了一把财宝,揣进自己衣服内面左边一个特别缝制的口袋里,将擦汗布条搭在左肩上,垂落到胸前,借以遮挡自己那鼓鼓囊囊的左腹部,然后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库房。可幸的是,他这偷盗行为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察觉。
何胡商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一把宝贝那可是值老钱了!
这次被劫,加上之前的几回被抢经历,使他悟出了一个道理:做强盗不失为一条造就一夜暴富的发财之道!乱世之时,落草为寇比起做个本分胡商,那钱财来得更顺当、更快活!
接下来,一个念头出现在他原本只想着如何脱身保命的大脑中:何不自己也做个山大王,玩它一把暴力掳掠的游戏呢?
主意打定,机灵的何胡商选择了一个没有月色的黑夜,假借上大号,溜到后山悬崖边上一片树丛中,偷偷地在一块大岩石上系上了一根绳索。
数日后,同样是一个没有月色的黑夜,何胡商瞅准了一个没有人注意的大好机会,顺着自己预先准备好的绳索,从后山悬崖攀岩而下,落到下面一个下山坡上,之后就连滚带爬地跑下山坡,逃之夭夭、溜之大吉了。
那夜,他糊里糊涂惊魂未定地潜行来到一个叫做司竹园的地方,他漫无目的地溜达着,忽然感觉,嘿!这地儿不错,按中土人的说法,那就是块风水宝地,是个玩匪盗营生的好地方。
于是,他开始暗中变卖兑现从山寨那里盗来的宝贝,获得第一桶金。
之后又在当地找了几个小混混,邀他们一块干了几票拦路抢劫的行当,回回都顺利得手。有了第二桶金,事情就好办了。
没多久,他就在司竹园拉起了一支队伍,还给自己的山寨安了个极具西域色彩的旗号,那就是:胡马帮!响当当的胡马帮!这标志着何潘仁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胡商,一夜之间极速暗中发育,成长为一个啸聚山林、纵横出没的绿林好汉。从此,胡马帮所到之处,无不是雁过拔毛、虎过拔须,人过嘛,当然是留财了。
不过呢,这何潘仁,还真像他的名字带了个“仁”字一样,比较仁义,对待入伙的弟兄们,他从来都是以仁字为重、义字当先,因为他明白中土人那“独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的道理。
何潘仁和他的胡马帮虽为剪径贼人,但凡是有他参与或策划的打家劫道,从来不伤及人命,也从来不会像其他匪帮那样将财物洗劫一空,恨不得连被劫人的底裤都剥了带回匪窝;相反,他总是给被劫者留下一些银两或珠宝,让他们有足够的盘缠活着回家,哪怕是对那些与他们奋力相拼护卫运镖的镖行保镖也是如此。所以呢,“人过留财”在何潘仁这里,是双重含义的:财,大部分留给胡马帮,小部分留给被劫者,算是八二开吧!对于被劫者来说,这样的“分成”当然不算公道,但至少能够保住自家性命,不至于人亡财空。
对于“同行竞争者”,何潘仁也从不以大欺小,能够联合干票的,就一块干,且平等分赃;没有缘分一块干的,他宁愿拱手相让。可以这么说,何潘仁做事有底线,从来不把事情做绝,算是一个“有良心”的强盗。
正因为如此,何潘仁的侠义之名渐渐靠着口碑远播四方,前来司竹园投靠他的人也就越来越多,可谓门庭若市,他的队伍也飞快发展。目前他手下已有近三万人,成了关中最大的一支变民军。
从此,何潘仁也开始注重自己在“江湖”上的名声了,为了给外人一个感觉:他的胡马帮是有来头的、是“正规军”,何潘仁自任总管,并把被朝廷革职后隐居在鄠县的隋朝尚书右丞李纲强行劫持到寨子里来,强迫他任胡马帮长史。
何总管这人呢,没有什么政治主张,因此也就没有任何政治诉求,也从不与官府作对或有什么不可调和的过节,他举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干着“打家劫道”的勾当,目的不在反隋,而在劫财,就这么简单,就这么纯粹!
听完郭勇的叙述,李三娘对何潘仁及其胡马帮的兴趣就更加浓厚了,她感觉到,这应该是她首要争取入伙的对象。她双手抱拳对郭勇道:“看来何潘仁何总管的确是一位英雄好汉,钦佩,钦佩!”
“是啊,何总管对属下都很好,从不欺压弟兄们,而且,不管什么人想入伙谋条生路,他都从来没有挡在门外的,对待手下都像拜把子兄弟一样。他虽然干着打家劫道的营生,却从不杀人越货。只是他思家念亲之情日益增强,常常有回到西域与妻儿团聚的想法,他不忌讳这一点,时有感叹,也会透露给一些比较亲近的属下知道。我知道他终归是要离我们而去的,只是看着这好几万的弟兄们都像嗷嗷待哺的雏鸟,他又放不下,不忍心就这样离去。就这样仁至义尽的胡人,大伙儿都一个字,服!心服口服!”
“那真是太好了,看来收编胡马帮应该是个不难办成的事情。”李三娘几乎要喜形于色了,但还是努力把控制自己,没有说出来,仅仅是内心思忖而已。
“听说附近还有另外几支义军,郭兄可了解他们的情况?”李三娘改称“匪帮”为“义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