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低沉的嗓玩味逗弄:“熊掌捏碎你信不信?”
倪裳睫尖乱颤,咬唇不说话。
被挟持的小脚却不自觉紧绷,圆润可爱的脚趾慢慢蜷缩起来,趾尖都挤出一层娇红。
炎驰神色微恍,只觉得自己的心窝好像也被那只蜷缩的小鸟腿儿狠狠挠了一把,又热又痒。
他喉尖重重下滑,松手放开了她。
气氛有点微妙,暧昧又尴尬。
倪裳红着脸避开男人的视线,炎驰也没再看她,起身拿过自己刚换下的黑色短袖,不由分说“嘶啦——”就扯下一段布料来。
他把她刚喝剩的半瓶水都浇在布条上,然后一圈圈包裹她淤红的脚背。
“敷会儿,睡觉时再取。”
倪裳唇瓣动了动,想说句谢谢不知道为什么又开不了口。她低垂眼帘没看男人,站起来往厕所走。
进到小隔间后她带上了门。里面到处都是湿漉漉的,至少看上去还挺干净。
男人刚拉进去的那根水管还挂在门顶,组成了一个很简陋的淋浴。
倪裳在出口处伸出一根手指,刚试探着碰到水,就嘶的一声缩回了手。
太凉了。
他刚才居然用这么凉的水洗澡。
她不自觉又转了下被布料包裹的脚腕,男人掌心熨下的触感和温度似乎还在上面。
洗了凉水澡手上还那么热,男人的体温都这么高的么……
澡是洗不了的,倪裳忍着凉意洗了洗脸。
从厕所出来后,她看见白色帐篷里亮起了灯光,不远处还有砖块围出了一个小火堆。
簇簇火苗跳跃红光,驱散了静夜的冷色。
男人敞着两条长腿坐在帐篷前,手上百无赖聊地把玩着一把弹弓。
坚硬的树杈中间扯开长长的透明橡胶条,目测是用刚才自制防水绷带剩下的套套做的……
弹弓“嗖”的一下射出去,火堆光亮腾起一瞬,一阵噼里啪啦的火烧声。
又“piu”的一声,远处黑乎乎的草堆窸窣,响起几声啊啊鸦叫。
倪裳走过去,男人没看她,下巴往帐篷方向挑了下:“睡去吧。”
倪裳点点头,走到帐篷门口又停下:“那你坐这儿……喂蚊子啊?”
炎驰拉弹弓的动作一顿,很低地嗤了声。
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她还挺刺儿啊。
嘴上一点亏不吃,说她是鸟腿他就是熊掌,之前随口说了句“喂蚊子”,现在这就原样还给他了。
男人松手,弹弓上的松果贴着女孩身侧嗖地飞过去,撩动她的旗袍下摆,又啪地打翻她脚边的空水瓶。
他缓缓抬眸看她,要笑不笑的痞劲儿:“我要躺里面,你还能睡得着?”
男人一语中的,倪裳后知后觉愣了一瞬,赶紧钻进了帐篷。
炎驰闷笑了下,摇摇头。
小样儿。
不经吓……
帐篷里比在外面看着要大,倪裳在中间站直身体,闻到了淡淡的驱蚊水味道。
拉过一个睡袋正要铺开,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外面被扔进来,吓了她一跳。
是一个装满东西的塑料袋。
倪裳瞟了眼帐外的背影,走过去打开塑料袋,看见两瓶矿泉水和一盒饼干。
居然还有毛巾,牙刷,驱蚊水,纸巾湿巾这些东西。
倪裳心里一喜,立刻把那包湿巾拿了出来。
这一天又是坐摩托又是走土路的,她早都一身汗涔涔。
洗不了澡,擦擦也能稍微舒服点。
抽出湿巾时,外面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火烧声。
倪裳看向帐篷外,眼睫轻颤。
所以,他就打算在外面打上一夜的弹弓了么……
她不可能放下和陌生男人单独过夜的警惕和不安,但或许是因为他下午实实在在救过她,又或者是因为……
倪裳轻轻摩挲了手里的湿巾,心里起伏密密麻麻的无名触动。
以及情感复杂的思绪:
这边海拔高,夜晚温度很低,在外面呆一晚上人肯定会冻着的。
就算他体温高不怕冷,但睡不好觉会不会犯高反啊……
倪裳抿了抿唇,扭头看角落里的另一只睡袋,又在脑中纠结了好一会儿措辞。
“那个——”她很不自然地清了下嗓子,声音低不可闻,“听说……”
帐篷上,男人棱角分明的侧影动了动,鼻音懒洋洋的:“嗯?”
倪裳垂下眼帘继续:“我听说,平时身体素质好的人,到高原上反而容易高反。”
倪裳心里忐忑,不再往男人的方向看。她背过身去解领口的盘扣,一边拿起湿巾轻拭细瘦脖颈。
“休息不好,或者感冒的话好像更容易高反……”
剥解粒粒盘扣,全开襟的旗袍从腰侧被打开,露出奶油色的衬裙,细细的蕾丝肩带挂在酥腻肩头。
半天没听见动静,倪裳停下动作:“……你在听么?”
帐外,男人指间的红点灼亮。
他任烟头积蓄半截灰烬,深邃的眼锁定白色帐篷,眸色比夜还深。
帐内灯光朦胧,女人窈窕曼妙的剪影分毫不差地拓在帐面上。
什么都看不见,却又什么都能看清。
她在脱衣服。
旗袍软缎抽丝剥茧般展开,腰肢被柔光掐得极细。衣领摇曳着扫过香肩,细带颤悠悠滑落,活色生香。
她散开长发,捏起蕾丝花边提回肩头,纤细指尖插-进发丝里轻轻拨弄了几下。
光影旖旎,春意无边。
炎驰抬手嘬了口烟,喉结重重下沉,被熏过的嗓低哑“嗯”了声。
白色烟雾氤氲开,女孩的声音也清清浅浅传出来:
“那你要不要……进来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