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秦战坐回蒲团、仔细回想。
好像还真是这样,他体力比师兄强,对练时间越长越有优势,但有时候明明占了上风,师兄一回招,瞬间优势尽丧。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功夫没练到家,被点醒后才明白,自己差的不是硬实力,贪多求全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就像打街机,高手打菜鸡能做到全程压制,但高手对决、或者菜鸡互啄时,赢的一方怎么可能不伤分毫?
“行了!要想回屋想,哥还没说完呢。”李老三没好气的道。
老秦回过神,把师兄的话暗暗记在心里,道:“哦、对,三哥你这唱的是哪出?跳跃性太大了吧,这都不挨着。”
“怎么不挨着?”
“咱不是聊江莜竹的事儿吗?你都扯到拳法上了。”
“嘿!我才发现,你也有不开窍的时候。”
“那你倒是说啊!”
“你还来劲了,说就说!”
李老三道:
“打不过我是因为你想无伤取胜,所以你总挨揍。做人呢?你敢保证这辈子只有你杀人的份儿、没有别人杀你的时候?”
“命说没就没,你管别人怎么看?心动了就追,不喜欢就睡到她喜欢,你又没逼她,对得起良心。”
我靠!
老秦一巴掌拍脑袋上,心说没看出来三哥你是个土匪啊!还「不喜欢就睡到她喜欢」,你咋不说日久了生情呢?
“得嘞,亲哥,您擎早睡吧,我再想想。”他敷衍着。
李老三斜眼看他,轻蔑一笑,转身下楼,声音从楼梯中传来:“看吧,不遇着生死关头,说了你也不懂。”
……
秦战死过,怎么可能不懂?无非是朝不保夕、整日游走于生死之间,所以看穿了世俗礼法、做事直指本心罢了。
但直指本心并不意味着为所欲为,比如三哥,别看他在男女感情上浪荡不羁,如果命和洪门只能选一个,你看他会怎么选?
谁人心中都有净土,只是有人喜欢高山流水、有人喜欢苍莽大地而已——嗯,还有喜欢放下碗骂娘的,比如许某某,她那不是净土,是公厕。
扯远了。
对老秦来说,家才是净土,怎么可能为了追求江莜竹让阿曼达伤心?趁着还没陷的太深,赶紧抽刀断情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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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清晨,阿曼达一觉醒来,发现枕边人已经不在,男友通常起的都比她早,于是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个回笼觉,又突然一激灵!
对门还有只妖精呢!
大姑娘脸都顾不上洗,急匆匆一路小跑,直到确认久米千代的卧室里没藏着某个男淫才彻底放心,叭唧着拖鞋回屋洗漱。
江莜竹还没醒,她昨晚只喝了杯果汁,身体又虚弱,抗药性比阿曼达差的远,早饭时分才从昏睡中苏醒。
“姐姐,你醒啦!”
久米千代见她睁眼,当即微笑问好。小姑娘心思单纯,衣服都被借走了也没觉得不爽,仿佛不知道「吃醋」俩字儿咋写。
今天的早餐格外丰盛。
这货头皮受伤、不能见水,还非要替人挡血,气的子鱼一直没理他,因此重新消毒、包扎后老老实实的呆着,早起闲不住就琢磨做饭。
看着眼前的大份儿木耳拌菜芯,女孩儿心里格外难受,她在想,如果昨天给了他,是不是就不用如此纠结了?
江莜竹不是古代侠女,不会被人救了就要以身相许,那只是她绝望时唯一的筹码,她只想报仇,付出多少都无所谓。
独自在病房时,她也想过换个条件,可是换成什么呢?钱、身子、命,他都不要,他只要她好好的活下去。
而且,从这个男人身上,她能感受到妈妈的温暖,所以她不知不觉的就想靠近他、依赖他,甚至非要等他回来才去厕所。
大仇得报,最大的执念消散,如何报答他就成为她的心头病,发泄压力也好、冲动也罢,总之拥吻在一起时,她是欢喜的。
如今离别在即,重逢不知何时,女孩儿突然开始害怕,以后还会有人能如他一般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并且无微不至的照顾她么?
“吃菜。”
秦妈的话打断了她的沉思,抬眼看去,餐盘里多了一份木耳拌菜芯,江莜竹想笑,这就是你说的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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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大街(roseave)距离洛杉矶国际机场(losaernationalairport)不到十五公里,开车只需二十分钟。
“考上ucla(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不容易,你先办休学,回国呆一阵子,什么时候心情调整过来了,接着回来念书。”
“别自己在家呆着,多出去走走,找几个朋友陪着,哪好玩去哪,看看祖国的大好山河,顺带为旅游事业做点儿贡献。”
“知道你爱臭美,别瞎嘚瑟,春捂秋冻,记得多穿点儿。吃的也是,你那饭量跟猫似的,多吃点儿,胖了就跑步。”
“你的事儿我谁都没说,除了戚参赞就只有掏垫医疗费那个老家伙知道,他嘴严的很,放心吧,你最好也瞒着,别跟你爸说。”
……
老秦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碎嘴子,嘚啵嘚的唠叨个没完,好在对方没不耐烦,他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
于是他接着絮叨:
“你特不让人省心,嗓子没好还非得喊,这次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恢复,记着回去按时吃药,不许再叫唤了啊!”
“那里……嗯,那里也是,忍一礼拜就好了,听说那啥还能修补,别嫌我说话难听,该修补就修补,这不是你的错。”
这时,江莜竹拿起他的手机打字:“你介意吗?”
“不介、咳咳!”老秦猛咳两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道:“说好两清了,我可不是啥好人,你少气我,小心我吃干抹净不认账!”
她笑,继续晃手机。
“别撩我,昨天没带换洗的衣服,才冲、冲动了,我是渣男,不负责的。”
她不笑了,但还在晃手机。
他叹了口气,蹲坐在轮椅前,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莜竹,在我心里,你是最纯洁的,我们不可能了,但我真的、真的从未介意过。”
女孩儿泪眼迷蒙。
广播响起,老秦自嘲一笑,直起身推着她走向接机口。所谓相见恨晚、造化弄人,既是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
当一个男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视线中时,江莜竹瞬间绷紧了身体,他略一扫描,拍拍她肩膀,便想转身离去,却被拽住了衣角。
女孩儿递过手机,上面写着:“我叫江莜竹,你呢?”
“我叫秦战。”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