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刚才的那一场戏既是收尾、也是一锤定音。
从秦战出门开始,弗雷兹为他杀人、为他救人、教他做人,终于挥舞着名为恩义的大锤硬生生的打消掉了他退出的心思。
弗雷兹成功了。
老秦也没失败。
对他而言,只要不危及家人,活的畅快比活的长久更重要,他此生追求的便是精彩,至于死亡,这货都死了四十多天了,不是吗?
不过,眼下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咳咳,那啥,抱歉,逢场作戏……啊不是,迫不得已……呃,也不是,怎么说呢?”老家伙一走,他就赶紧撒口,尴尬的试图解释。
说实在的,亲吻并不一定都美妙,尤其当对方身体饱受折磨、内心煎熬上火的时候,女神也不敢保证一辈子都没口臭对吧?
江莜竹没再写字,她只是看着对方,慢慢的、轻轻的,将螓首侧倾,直到幅度过大、难以保持平衡时,被他用肩膀接住。
“姑娘,你可别误会啊,我不是想占你便宜,更不是挟恩图报,我就是、就是做给那个老家伙看,表明立场你懂的哈。”
老秦挓挲着手,搂也不是、不搂又怕她栽床底下,只好将手挡在她的身侧,这样在她栽倒时刚好能接住。
他后悔了。
搂一下给老家伙做个样子不就完了?为啥要亲呐?现在人家误会了,怎么办?说自己不是挟恩图报有人信吗?
老秦不认为女孩儿是爱上他了,萍水相逢,从苏醒到现在还不到一小时,哪儿就那么大魅力让她无法自拔?
丘比特瞎了?
无非是救命之恩加上替她报了弑母之仇,心情激荡下人家觉得无以为报,于是情愿以身相许的狗血桥段罢了。
他自认不是啥好人,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到这个份儿上,再说了,这姑娘脸还肿着、包的跟木乃伊似的,啥模样都不知道呢。
女孩儿也感觉到了他的僵硬,她缓缓起身,抄起纸笔写道:“我说过,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无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钱、身子、命,都是你的。”
老秦一巴掌拍脑袋上,仰头闭眼道:“大姐啊,说啥能让你信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再琢磨自杀就算报答我了。”
她继续写:“嫌我脏?”
“不是,这个绝对不是!”
他不想勾起女孩儿的伤心事,连忙道:“我有女朋友的,我们都住一起了,你明白吧?就是、就是已经那啥了。”
她笑,透着坚定和悲凉,写道:“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钱、身子、命,都是你的,什么时候你想要了,随时来取。”
我擦!
老秦放弃了,爱咋咋地吧,她这会儿一门心思的就想报恩,解释啥都没用,过段日子冷静下来,或许就好了呢?人嘛,终究会回归理性的。
于是他掏出手机,问:
“先联系家人还是先报警?”
“报警!我想再看看妈妈!”
“先联系家、再报警、最后通知大使馆吧,遗体的事儿,我帮你问。”
“好,谢谢。”
……
秦战并没告诉江爸他女儿自身的不幸,毕竟隔着万里重洋,就算下一秒起飞,他也得十三个小时后才能降落,何必让人干着急?
再就是,江莜竹告诉他别提这件事,父亲、警方都不说。老秦理解,既然仇人注定会血债血偿,便没必要再让别人知道这悲惨往事。
报警之前,他先联系了老家伙,一是串供,二是找他帮忙抓人、以及寻找江妈妈的遗体,希望可以入土为安。
不料,老家伙的效率高的出奇,或者说,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老秦想到的他都想到了,并给出了让江莜竹痛哭流涕的消息:
她的仇人抓住了,从出租车司机到剩下的四只畜生,一个不落!但是,江妈妈却已经被畜生们抛尸大海了。
……
华夏公民被害不是小事儿,洛杉矶本就有总领事馆,就在警方抵达不久,大使馆便派来了一位女性参赞,副司级。
华夏驻洛杉矶总领事馆的领事是大使衔,副部级,是驻外机构的最高职级,大使之下便是公使衔参赞,以及政务、商务、经济、文化、教育等参赞。
当参赞出现时,老秦的心情是复杂的,因为他知道,无论对方有多随和亲切,他都没有资格享受到对方的保护。
她保护的对象只会是身份证上印着国徽的华夏人!
即便参赞要求旁听,目的也只是为了确保杀害华夏公民的罪犯得到公正的、应有的惩罚,于他,不过是礼貌的微笑和鼓励罢了。
「听说取得华夏国籍挺难的,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当个正宗的华夏人」他在心里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毗邻富人区,出租车司机绑架、杀人的消息一旦泄露,富人们的不安将会给警方造成极大的压力,尽管富人们从不打车。
可是从绑架发生到获救,前后过了七天,黑帮聚集地的监控却永远都熬不到第二天,因此警方的线索只能戛然而止。
他们能推测出绑架者的大致路线,但到了监控盲区之后,命案发生的具体位置除了受害人自己,谁都不知道。
江莜竹毕业于对外经济贸易大学(uyofiionalbusinessandeics),毋庸置疑的高等学府,智商自不必说。
仗着参赞回护,不等警方深入询问,女孩儿便以头部受创、记忆模糊为由提出种种假设,并要求对方回答是否能据此给畜生们定罪。
事实证明,老秦没撒谎。
没有尸体的情况下,即使出租车司机和剩下的四只畜生被抓,仅凭她一家之言也无法确定江妈妈是否遇害,畜生们不可能主动认罪。
医院倒是留存着畜生们的犯罪证据,是护士偷偷在治疗、清洗时偷偷藏下的,但如果不能让它们血债血偿,单单坐牢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串过供的受害人说自己被打昏了,什么都不知道。
老秦和弗雷兹更是一推二五六。
前者声称想要学习拳击,所以在拳馆主人的邀请下前去参观,并现场打了一套咏春寻桥,以证明自己武术爱好者的身份。
嗯,参赞不想说话,但不得不告诉警察,这厮确实学过武术。
后者更扯淡,恬着脸说自己是慈善家、常年助人为乐,出于对某人经济状况的担忧,因此赶到医院并主动承担了医疗费。
知根知底的警察们一脸古怪,不明就里的参赞却握住老家伙的手,对他崇高的品德和救助华夏公民的义举表示感谢。
要知道,参赞可是正儿八经的副司级,相当于洛杉矶的副市长,外交身份加成下,市长先生见到她也得平等对待。
于是走出门外时,老家伙洋洋得意的冲小家伙挤眉弄眼、显摆个不停,老秦撇了撇嘴,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弗雷兹不明所以:“老家伙,你父母的坟头肯定冒青烟了,赶紧回去看看吧,晚了就该着火了!”
第二句,老家伙看懂了,不仅因为只有俩拟声词,还因为这厮做出了相应的动作:仰头、张嘴、收紧嗓子、吐气,然后——
嗬~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