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夜枭等人都会被他安排在身边,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但是小祝村地广人稀,也不似京都那样危急重重,兰亭便在夜枭和他父亲对接后,将人数减半,分散到各处自做安排了。
却没曾想到,竟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不出意外,应当就是那两块金子,吸引了心怀不轨的人。
毕竟,祝老二夫妇的行动实在太不正常了。
祝婉儿从床边挪出脑袋,她想瞧瞧兰亭,和他在夜里“说说话”,可刚露出脑袋,就见兰亭坐起了身子。
“谁呀,干什么去啊?”屋对面祝二婶还没睡,听到动静唤了声。
“我去起夜。”兰亭的声音有些急迫,他刚说完,床边就响起了翻身的声音,“你等等,我陪你去吧。”
“不用。”兰亭打断祝老二的话,“我自己可以的。”说完,一溜烟跑到了屋门口。
祝婉儿听到门栓被拉开,看来兰亭真的有些急。祝老二见状,又回到了床上,隔着屋子对祝婉儿道:“婉儿你听听你弟弟。”
“知道啦。”睡不着的祝婉儿干脆一手枕在脑袋上,一手搁在床下晃悠悠地消磨时间,外头夜鸮又响了几声,兰亭不会要去茅房吧。
茅房离这里有些远,至少还要拐过堂屋才能到。祝婉儿寻思着自己还要等上些时间,翻了个身,撑着两只胳膊听着外头的动静。
声响自然是听不见的。
夜枭踩着一个一身精肉的汉子,垂首立在兰亭身前。
那汉子满脸青紫,一只眼睛开了花,眼睛已然肿地看不清任何东西了。他被简单几下绑着扔在地上,胸膛处的命门被精准地用脚尖控制着,让他几乎不能动弹。汉子的嘴里又堵了块地里随手捡的破布,“呜呜”几声却又说出不话来。
兰亭满面阴鸷地站在他的面前,天上一弯勾月隐匿在乌云下,只泄露出些许明亮。汉子正是透过着泄露下的光线,看清了眼前如罗刹般的二人。
一瞬间心跳加剧,汉子抖若筛糠,吓得面如土色,在地上抽搐的俨然只剩了半口气。
天知道他就是看见祝老二鬼鬼祟祟地挖了个东西,又想着祝婉儿天生福运,这东西应当是个宝物。正巧他刚从外头回来,在城里嗜赌,输的连女儿都要卖了,见此情况,脑袋一热,想着即便不能捞一笔,拐了那个福宝也能抵上一大笔银子。
喝了盅酒,带着昏沉的脑袋在茅坑旁从下午蹲到晚上,可算让他抓到了机会。在镇子里搞的迷魂香还没来得及用,锁头也没撬开,就见这小阎王,从屋子里站了出来。
不过是个小萝卜头,汉子没放在心上,一晃眼看他长得也俊,准备也蒙了再说,谁知这人一脚踹到他心窝上,他还没喊出声,眼睛就被蒙了布,紧接着是几下逮着痛处的狠揍,待他被放了出来,就看见了这幅场景。
汉子在地上泪眼婆娑地直哼哼,兰亭嫌弃恶,从夜枭那里取了一方丝绣的帕子,一点一点将这个人触碰过的地方擦拭干净,正眼却不愿瞧他一下。
夜枭自知失职,站在他的身前,等着他的判决。
兰亭声音压着浓到散不开的杀气,质问夜枭:“怎么回事!”
“启禀主子!”夜枭汇报道,“此人名为祝水根,本村人,常在在外务工,今日不知为何事回来,撬了主子的房门。”
“何事?”兰亭冷哼一声,他现如今的五感都不似先前,还未曾磨砺灵敏,让他没能一早发现了端倪。还好身上还有些武功傍身,不至于让他栽在着肮脏东西手上。
“开了他的口!”
夜枭闻言,弯身将他口中的破布取下,谁知他刚一喘了气,立刻叫嚷道:“求小爷放了我,我还有个女儿叫柔娘,你们把她带了去求......唔唔唔.....”
他的叫嚷声实在太大,夜枭没等他说上几句废话,立刻又将布给堵了上去。
看着在地下挣扎着卖女求荣的汉子,兰亭的表情愈发阴鸷,在这夜凉入水的时候,他的脸色几欲能滴出水来。
但是他没有开口,就是站在那,不动声色的,一眼一眼凌迟着这个鸡鸣狗盗之徒。
不知这般审判了多久,汉子的身下都渗出一些湿来,兰亭忽然起身,再开口时,薄凉的语气让夜枭都有些遍体生寒。
“既如此,小祝村就不必再出现这个人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既决断了他的末路,又给了夜枭退路,这个人该如何处置,便交给夜枭来安排,是杀是剐,皆遂他的意。
兰亭放出这句话,便快步向正院赶了回去。
祝婉儿等得有些急,莫不是有大恭要解决?可都这个时辰了,也太慢了些。
摸索着穿上衣裳,祝婉儿终于决定去接接他。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地,祝老二在床上开口,“婉儿把灯点上再去找你弟。”
祝婉儿“哎”了声,吹了火星子燃了油灯。油灯摇曳着升起了豆大的灯火,祝婉儿捧着油灯,汲着鞋,一边护着一边向外走了去。
农村的夜里黑得太透,远远望向远处,天色几乎要与大地融为一体。今夜云有些浓厚,带着星月都有些黯然失了颜色。祝婉儿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外头,深吸了一口气,举着灯小心翼翼地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