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亭缀在后头,就没有那么开心了,心想这小孩难道没有事情要做?
三个人一道往屋外走,祝婉儿正想着,建屋子能需要多少东西。一出门,就见地上横七竖八的,凌乱摆放着二三十件器具。
狗娃尤不嫌累地擦了擦额角的薄汗。
祝婉儿嘴角抽动,“这是你扛来的?”
狗娃不以为意,“当然,一次抓这么多东西可真麻烦。”
兰亭在狗娃的旁边,堪堪只冒出一个腰身来。
他知道狗娃熊,却不知道他这么莽。这些东西上面还浇筑着铜铁,有些木锹把子上早已被盘出了包浆,不知用了多少时日,竟被他一次都带了回来。
狗娃习以为常,已经开始在地上捡东西,祝婉儿捋了袖子想去帮忙,却被狗娃推向了一边:“祝小妹你这小身板能提什么,好好在旁边站着,我来就行。”
祝婉儿无奈地被推向了一边,看着狗娃一个人抱了十来件,剩下的还要找着角度搭上去,也不知道来的时候是怎么做到的。
她正想着去帮他拿上一两件,还没等到时机,身旁一直沉默不语的兰亭却先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
狗娃看他不对眼,拿着眼睛斜睨他,“你能扛几个呀!”
兰亭冷哼一声,把在地上的那五六个一起揽了。
祝婉儿看着他只比自己高些许的小圆身子,细皮嫩肉的,卯足了劲头往身上堆铲子,忙走过去劝他,“再来一趟也是可以的,别压坏了。给我我帮你拿一些吧。”
兰亭怎么能在她面前丢了面子!忙憋着脸,吭哧吭哧道:“姐姐我可以!”
祝婉儿也不知道这两个浑小子怎么就犟在了一块。她也劝不动,就见一脸坏笑的狗娃在前头故意放慢了脚步,不急不喘地等着兰亭,兰亭脸都憋红了,偏非要用那双藕节般的胳膊半拖半抱着,死死紧跟在他的身后。
祝婉儿看着好不容易走进柴房的两个人哭笑不得。
“放在这里就可以啦。”祝婉儿腾出来一块空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兰亭,无奈地笑着给他擦了擦汗,“兰亭辛苦了。”
额上的汗水被花香取代,所有的疲劳一扫而光,兰亭蒸腾着脸颊,乖乖地不动,努力凑到她面前,“不辛苦。”
狗娃也擦了一把汗,对这待遇略有不满,大声问道:“我呢!”
祝婉儿无奈,又找了一块干净的帕子,正要递过去,却被兰亭眼疾手快抢了先,直接抛给了他,“自己擦。”
狗娃没那么多心思,于是,祝婉儿就看着狗娃拿起手帕,从上到下抹了起来。
“快喝口茶歇歇。”祝婉儿将两人安顿在堂屋内,从木柜里取了一个罐子,倒上水,又从中搅了两勺黄橙橙,晶莹剔透,其间还夹杂着几朵鲜嫩桂花蜂蜜来。往日里金秋采摘的桂花浸泡在山里野蜂酿的蜜中,那甘甜的滋味也揉进了桂花的芳香,温水冲开,芳香四溢,再喝上一口,绵密细软,回味良久,舌尖都是甜的。
狗娃爱喝甜的,蜂蜜这种好东西寻常更是难寻到,便也不跟兰亭挤兑了,忙大口灌了半碗,又兑满了水。兰亭捧着碗,嘬了一口,舔着舌尖看向祝婉儿。
祝婉儿期待道:“如何?我去年和娘一起做的。”
山野里蜂蜜不好找,祝婉儿去年还是她爹无意间发现的野蜂窝。这小祝村世世代代以务农为生,养蜜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让这些小孩子稀罕的不得了。
兰亭“嗯”了一声,“甜的,好喝。”
祝婉儿笑着让兰亭继续喝,又坐了下来问狗娃:“你可知道我爹爹现在在哪里?”
“大概在村长那里吧。祝二叔去东头三姥爷那说要买他家上次剩下来的砖瓦,又去村里找了些人,现在应该和村长商量着地皮和买东西的事情吧。”
也不知道狗娃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祝婉儿点点头,“那看来是要弄了。”
地里的活没有多少了,春日的苗已经种上了,再其他的,莫不过养鸡鸭鱼羊的事。祝婉儿看着还在安静喝水的兰亭,心里想着,若是能养些蜂,酿的蜜即便不够卖,也够小祝村的孩子们吃了。
后屋的葡萄园花开的正好,是时候安排上了。
“对了祝小妹。”狗娃突然想到了什么,“前日徐夫子将泥蛋也接去读书了,下次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你啥时候去啊。”
祝婉儿想了想,“不出意外的话,两年后吧,狗娃哥你要去吗?”
“我才不去嘞。”听到上学的事,狗娃拼命摇头,“去那么多年,我家那么多地就没人种呢,我才不想去学堂嘞。”
祝婉儿知道狗娃不喜欢读书,她刚想劝他,就见一只安静的兰亭豁得抬起了头,“姐姐你要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