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梨说要跟宋明礼单独谈,但也没说就等着他醒来再说。如今崔子恪不好伺候,宋梨的时间可宝贵的很。
她带着红杏关上屋子,让翠羽带着陈曼娘去厨房里忙饭菜。
“红杏,直接泼。”宋梨掀开被子和红杏合力把人拽到地上,然后让红杏端起一盆子冷水全倒在宋明礼的脸上和脖子上。
宋明礼本来一身酒气,脑子昏沉沉的,此刻被凉水一激,咳嗽几声,有了几分清醒。他皱着眉,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一脸责怪:“干什么?是谁敢给本少爷泼凉水?”
“你说呢?”宋梨横眉冷对,手上拿着细长的柳枝,甩在桌凳上啪啪作响。
“宋梨?”宋明礼就一个激灵,彻底清醒,步伐不稳地站起来。“你怎么在这里?”他环顾四周,“陈......呢?”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的。
宋梨睨他一眼:“陈什么?说话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上次跟你说的话都进猪肚子里了吗?你就这般没出息,只会欺软怕硬,在宋府得不到好,就会来娘亲这里找存在感吗?”
“我......”宋明礼不占理,支支吾吾也说不出话来。
“你,你什么你?你既然要说就说清楚,宋府发生什么事儿了,值得你这样浑浑噩噩,来娘这里撒泼?”
宋梨一通输出,这几日她被赚钱的事儿闹得心烦,这兔崽子还闹到她跟前,纯粹是来找骂的。
“怎么就你得理了?”被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宋明礼产生了逆反心理,梗着脖子抬高声音:“你在县衙里,离宋府远远的,日子过得多好,你怎么知道我有多难受?”
“而且,陈曼娘不是说是我娘亲吗?我就是来找找她,让她满足十五六年没能照顾我的心愿,怎么不行了?”
宋梨捻着柳条上的小叶子,仿佛下一秒要打在人身上。她掀唇冷笑:“你倒是方方面面都有理由。”
“不过,我听不得这些理由。你委屈是你的事儿,这院子是我花的钱,我不是娘亲,对你没那么多同情可怜。你赶紧滚回宋府,去找你的大夫人和亲爹,别来妨碍我和娘的事儿。”
“宋梨!”宋明礼气的眼睛都红了,“你是我姐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这么冷血吗?”
“你叫我姐姐吗?”宋梨差点笑出声,“而且我们没那么情深义重,我在崔府饭都吃不上的时候,你可是穿金戴银、大鱼大肉追小姑娘呢?现在说姐弟情,是不是太晚了?”
宋明礼当然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是宋梨从小把他压的死死的,好不容易没了身上的大山,他怎么可能不好好出去潇洒?他一张白皮子脸蛋涨红,心里生出些愧疚:“我,我不知道你在崔府过得不好,如果......”
“如果什么?”宋梨觉得宋明礼真的是被原身保护的太好了,明明生活在古代的十五六岁的少年人,竟然跟现代的中学生一样的单纯稚气。
“如果你知道,你能干什么?宋老爷和大夫人只要不愿意,你还有钱吗?”
宋梨站起身子,把柳枝条扔到一旁,她的语气变得慢慢放得轻柔,带着不忍心和浅浅的鼻音。
“明礼,不是我一定要责骂你。”
“只是我的日子并不好过,娘亲也没有依靠。以前我以为你总能慢慢长大,但现在来不及了,你看看这日子,你要是担不起担子,我和娘亲该怎么办呢?”
她走到宋明礼面前,拾起绢帕放到他的额间轻轻擦拭,一下又一下。
“你知道吗?崔大人府上有个姑娘,已经住了很久。阿姐只是个妾,就像我们的娘亲一样,什么都护不住。”
“宋......阿姐,我.......”宋明礼有些恍惚,这么多年,宋梨一直挡在他的面前,对他严厉,让他恨得心痒痒。那次见到她对崔大人示弱已经让他吃了一惊,如今竟然在自己面前软了声音。
宋梨擦过额头,折了绢帕给他擦脸,她没有再说话,也不看他。可宋明礼瞧着,那一双澄澈得过分的眼眸仿佛沁满水光,睫毛一眨就会落下晶莹的泪珠。
宋明礼一瞬间心中小小的愧疚止不住膨胀起来,压得他心酸。那些宋府的破事儿仿佛已经被抛之脑后,眼睛里只有从小照顾好的阿姊。
他满心情绪激荡,想要开口承诺保证:“阿姐,我......”
“主子,”红杏直接打断他的话,“我们该回府了,大人这时间快办完公务,该来找您了。”
“明礼,我......”宋梨放下手中绢帕,眼神中闪过些躲闪、不情愿。但她什么都没说,只留下一句“我该回去了”,嘱托他对娘亲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