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舒绣了半天,眼见着帕子上七拐八拐的针脚,看上去一团的“鸳鸯”,有些气馁,将针往绣屏上一戳,霍然站起身来:“不绣了,绣的这是什么?!我就算绣完了,他也戴不出去。要是让满朝文武都见着这蹩脚的针线,那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妹妹时常说些新颖之词,沈清音早就见怪不怪了,她捂着嘴“扑哧”一声笑出来:“舒儿,你若是现在放弃了,祈明灯会上可就要空着手了。”
沈清舒过去抱着长姐的胳膊:“我只是发发牢骚嘛,也不知是谁规定的,祈明灯会女子一定要送心上人荷包,送个别的不行吗?难道全天下就我自己不擅长刺绣,明显说不通啊。”
沈清音点了点妹妹的脑袋:“那是因为你懒。早就劝你学学女红,现在才着急,晚了。”
沈清舒被点的脑袋往后倒了倒,眼睛一转:”长姐,你说我绣个别的什么行不行?祈明灯会只说送心上人荷包,可没说要一定要绣鸳鸯吧?”
沈清音迟疑道:“这……确实不曾,只是大家一般都绣鸳鸯而已,倒没说不能绣别的。”
“太好了!那我绣个盔甲好了,长姐,你给我画样子好不好?”
沈清音哑然失笑,妹妹的想法从来没让她失望过,等笑够了才道:“盔甲?亏你想得出来。也不知道太子到时候收到这荷包是什么表情。”
“盔甲寓意也不错啊,安然无虞了才能说其他嘛。”
沈清音听了这话却有些出神,穿了一身竹青色的石榴裙的年轻妇人眼中的笑意慢慢淡下来。
“长姐,你怎么了?”长姐在外人面前向来端庄大方,但实则随了母亲,私下里十分爱笑,这样的神情,她只有在长姐出嫁前见过。
沈清音回过神来,安抚地冲妹妹笑笑:“没事,我是觉得你说得对。你姐夫,公公已经安排他进骁骑营了,我只是有点担心他。”
“可是方家不是已经由武转文了吗?若非如此,父亲也不会同意长姐你嫁给他的。”
“公公说,平藩之胜唾手可得,方氏若失去了这次机会,错过的不仅是一次功劳,还有将来至少二十年的光辉荣耀。清舒,阿绍不是方家唯一的嫡子,但平藩却是几十年来唯一可以预见的胜利。”
沈清舒沉默,每当这种时候她就会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身在何处。
面对整个家族的荣耀,个人的性命究竟有多少份量,恐怕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会坚定的告诉她,是前者。
“可是,方家如此贪功,就不怕陛下猜忌吗?难道几十年前的戚家之事还不能让他们清醒吗?”
沈清音听到“戚家”两字时眉眼瞬间一肃:“噤言!清舒,你将来要嫁的人是太子,更得谨言慎行,不该提的事、不该说的话,就一个字都不能提及!”
说完,她的语气缓和下来,接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朝堂正是多事之秋,多些功劳才更能站得住脚,阿绍他虽以文为重,但也是自小习武的,去的还是权贵众多的骁骑营,若战事顺利,估计也不会有真正上前线拼杀的时候,我只是感慨些罢了。”
然后警告妹妹:“今日之言不许向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沈清舒受了长姐一番教训,乖乖点了点头。
得了长姐画的花样,沈清舒在方府蹭了一顿午饭就回家去了,老老实实在家绣了两天荷包。不得不说,这盾牌可比鸳鸯好绣多了。
沈清舒将坐在秋千上,拿着绣好多荷包在阳光下打量了许久,左看右看,觉得十分满意。接下来就只要往里面塞些好闻的香料就好了,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
“小姐,太子殿下有信给您。”
“知道了。”沈清舒接过信,原来是想让她去东宫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