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皇室贵胄，而是同我们一般的勋贵人家，即使是什么国公、丞相，你若是受了欺负，我们都能为你讨回公道。可你将来要嫁的人是太子，将来的一国之君，且那宫里勾心斗角的事太多了，这些……你都想过吗？”

沈清舒看着表姐认真为她打算的样子，也不想逗她了，实话实说道：“我知道，不过同太子的婚事，我是真心愿意的。”她理了理表姐额头边的碎发，盯着表姐的眼睛：“表姐，我是愿意的。”

顾凌乔看着少女的眼神，里面满是诚挚和坚定，她不由得有些着急：“清舒！你有想过为什么陛下要为你与太子赐婚吗？”

顾凌乔并不需要表妹回答，她压低声音接着道：“陛下要发兵西南，就势必要用到顾家，但陛下生性多疑，他怎么可能放心将大军完全交给顾家？让你嫁于太子，不过是因为父亲疼你，拿你做筹码罢了。虽然我们绝不可能造反，但这样将你的婚事作为政治博弈的筹码，你让表姐、让顾家如何自处！

更何况，这本来应该是我该承担的，是我顾凌乔！而不是你啊清舒！”

沈清舒愕然，她看到表姐的眼睛里有水光闪过，放轻了语气，道：“表姐，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觉得愧疚的，是吗？”

“清舒，虽然圣旨已下，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如今大军尚未开拔，朝中武将以我顾氏为首，陛下不会不给这个面子的，趁现在庚帖尚未交换，我去求父亲，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沈清舒见表姐完全沉浸在如何退婚的谋算上，看似冷静，实际上已经完全慌了神。她只好将另一只手搭在表姐手上，温声道：“表姐，婚事是太子向陛下求来的，是我同意了的。而且若你所说全都为真，那为什么陛下不是直接赐婚给你和太子呢？”

顾凌乔被问住了，她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话来。

是啊，为什么陛下赐婚的人不是我呢？

她努力找着理由：“因为父亲向来疼你，你在父亲心里的地位并不比我低，何况还是太子去求……”

“那为什么太子要求娶我呢？”沈清舒又一个问题抛出来，直指表姐话里的漏洞。

顾凌乔呆呆望着表妹，再也答不上来了。太子求娶清舒，必然是有什么好处，可是陛下不是要挟制顾家吗？又怎么会同意呢？

沈清舒伸手在表姐眼前晃了晃，见她回了神，这才有些不好意思道：“表姐，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太子他……我与他两情相悦，所以他才会去向陛下请旨赐婚的。”

顾凌乔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理由，她一时间有些转不过弯来：“那陛下又为什么会同意？”

沈清舒想了想，道：“方才表姐你也说了，大舅舅向来疼我，我就相当于顾家半个女儿，赐婚于我也是一样的。既然太子去求了，说不定陛下就……给他个面子罢了。”

黑色劲装的女子被表妹的逻辑说服了，点了点头，终于反应过来，茫然道：“你和太子……两情相悦？”

语气满是疑惑，但眼神里却明明白白透露着“你给我把话说清楚”的威胁。

小妮子不早说，害我担心半天！

沈清舒刚刚见表姐点头，终于松了口气，打算和表姐“亲热”一番，却没想到见到表姐这个眼神。

糟了，这事还没跟表姐说呢。

于是凑上去抱住表姐的胳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来，挑挑拣拣和表姐说了说恋爱的过程，然后眼巴巴看着表姐。

顾凌乔点了点头，道：“得了，我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来着，没想到差点成了打鸳鸯的‘棍子’，还是不惹人嫌了，这就回去了。”说着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袖子，作势起身。

沈清舒看得有些好笑，她敢保证表姐根本就没有生气，这会儿不担心了，就来捉弄她。于是也配合道：“表姐我错了，我应该第一时间同你说的。那你说吧，要怎样才能原谅我？”

顾凌乔早有准备，她嘴角上扬：“走吧，去演武场上比划比划，上次我就心痒了，表姐可要好好领教领教你的剑意。”

“好！”沈清舒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下了，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浅粉色襦裙，道：“那我先去换身衣裳，你等我一下。”

“去吧去吧。”

晚上沈清舒沐浴后拿着话本，想起今日里同表姐打的那场酣畅淋漓的架，幽幽叹了口气，凌乔表姐这次，是要跟着去前线了吧。

她回过神，翻了翻手里的话本，这话本已然看过了，实在有些无聊。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虽记着和太子殿下的约会，但还是没能抵挡住汹涌的睡意，不知不觉睡着了。

而某个特意换了身装束前来的太子殿下，正要轻车熟路去撩少女床上的帘子，余光却见美人塌上有个少女，在柔和的月光下睡得正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