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冷下来：“殿下是说，这里是你的？”

李瑞看沈清舒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生气和疏离来，心口先是一疼，接着又有些无措起来。

表情管理向来是皇室子弟从小就点亮的技能，于是沈清舒只看到太子殿下冷肃着脸，虚虚看着她，竟是连瞟都不瞟她。

沈清舒“腾”一声转过身，抽出枕头下藏着的匕首，直直指着太子：“你先前说要杀我父亲，我听到了。你听好了，你若敢伤我父亲一根头发，今日你便走不出这门。还有，我以为先前我们已经达成了再无瓜葛的约定，现在看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那我再重申一遍，”沈清舒强迫自己硬下心说完这伤人的话：“我不想再看见你，以后，永远。”

李瑞没有防备听到这些话。他方才还想分辩，父亲又如何，没有沈仲衡我一样可以护你无虞。更没想到，会得到最后一句“再不想见”。

心脏像是一瞬间被人攥紧了，一抽一抽地疼。

原来这就是情爱吗？

嘴里苦涩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了匕首锋利的刃，一步一步向沈清舒走过去。

看着沈清舒震惊的表情，笑了一声，终于能吐出几个字来：“你想得美……沈仲衡……我可以不杀，但是‘再无瓜葛’，只要我活着，永远都不可能。”

说着，紧紧盯着女孩子抿起的唇，缓缓凑近：“除非我死。”

他松开匕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心口：“来，往这刺。只要刺进去，你就可以永远摆脱我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沈清舒看清了李瑞脸上靡丽中带着狠辣的笑容，一下子松开了匕首，砸在了床上。

她冷静疏离的表情也维持不住了：“你是真的有病！”

她方才其实听到了李瑞的话，当然也就察觉到了李瑞的心意，她好不容易才能说出那些狠话，心里其实也不好受，却没想到，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早在上云寺我就该知道这人不是个正常人。

她推开李瑞，穿上鞋找药箱去了。

李瑞怔愣在原地。

沈清舒燃起蜡烛，找了药箱，将李瑞推坐在床上，恨恨道：“赶紧上药！以后不经我允许不许再进我房间！”

李瑞坐在床上，乖乖任由沈清舒上药包扎。

烛火跳动，映出了李瑞好似有些乖巧的表情。沈清舒心想，绝对是错觉，我真是脑子抽了才觉得李瑞乖巧。

“你……还要同我‘再无瓜葛’吗？”他垂下眼睛，屏气凝神听着沈清舒的宣判。

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得了吧你。”

李瑞得到想要的答案，正在流血的手一把抓住少女正在给他上药的手。

“哎哎哎，别动啊！”

李瑞此前最常用的手段，不是威逼就是利诱，他一颗在尔虞我诈的泥沼里炼出来的心，对着感情束手无措。

他只是下意识想抓住这个人。

沈清舒虽然练了将近十年的剑，但向来娇气，如今瞧着李瑞紧握着的受伤的手，仿佛也感受到了疼痛，连忙叫到：“松开松开。”

李瑞这才松开手。

他眼神有些殷切的盯着沈清舒：“我知你不想同我多做纠缠，若是……若是我将麻烦都处理干净，你能不能……”

沈清舒看着此刻坐在她床上的黑衣青年。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模样，既有少年人的青涩热忱，也有青年人的心智担当，若论计谋手段，整个盛朝恐怕都找不出几个可与之匹敌之人。

此刻有些紧张的盯着她，漂亮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烛火和她的模样，之前受的伤恐怕也没好，唇色仍是淡淡的模样，矜贵又羸弱。

沈清舒心下叹了一口气，她确实眼馋这人的美色。

李瑞见沈清舒久久不语，紧张和期待一分分减少，颓然和沮丧逐渐涌上心头。他掐着自己的手指，努力克制着自己，但身体还是有些颤抖。

“你……为什么是我？”沈清舒其实很好奇这个答案，难不成仅仅是因为救命之恩？她一直觉得“救命——相爱”的套路太老套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李瑞对人的情绪其实向来敏锐，他很想拿出一个让沈清舒满意的答案来，但是：“我也不知道。”

沈清舒又叹了一口气，就这会儿就叹了两次气了，真是拿这人没办法。

听着这回答，像是真的。

李瑞又许久没听见沈清舒的回答，他终于抬起头来，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结果就听到沈清舒说：“闭上眼睛。”

李瑞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僵在床上一点都不敢动，听话的闭上眼睛，只是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暴露了主人并不平静的内心。

沈清舒吹熄了蜡烛，仗着夜色和太子殿下的乖顺，也许是白日里的情绪想要宣泄，也许是出于有疯子不请自来还出言威胁的恼怒。

总之，沈清舒胆大妄为的做了两辈子以来最出格的事——她咬上了李瑞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