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咬牙,撑住自己颤抖得想要倒下的身体,恭敬的对着上首的皇帝承奏自此南下的证据。
”父皇,儿臣此次南下,除了查到您交代的江南道刺史贪渎一案的证据,还意外发现了他与永王勾结,插手盐务,制造□□,意图谋反的证据。
这是江南道刺史贾实贪渎的册子,以及他与永王来往的书信。”
皇帝身边的大太监忠敬立刻过去接过,将证据结果呈递给皇上。
皇帝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多岁,长相与李瑞有六分相似,只是眉头紧蹙,经年下来形成了一道竖纹,一身威严极重。
他并没有急着看呈上来的证据,将证据接过之后就将其随手放在了桌案上。
“你先起来吧,忠敬,赐座。”
听到皇帝发话了,李瑞这才抬头起身,恭敬道:“谢父皇。”
皇帝盯着这个名义上要继承自己皇位的儿子,淡淡道:“伤得如何?”
李瑞伤势太重,本也没有想瞒过皇帝,更何况,受伤了才显出能力不足来,这位陛下可不是寻常人家的父亲。
他笑着回道:“只是几只小虫子罢了,父皇不必担心,已经用过药了。”
皇帝哼了一声,笑骂了一声:“伤成这样了还敢托大,合该好好受一番苦楚,治一治你这狂傲的性子!”
“父皇说的是,儿臣此番可是受罪了,父皇该好好赏一赏儿臣才是。”
李瑞配合地做出些亲近儿子的样子。
“好好好,”皇帝此时像是寻常人家拿儿子没办法的老父亲,“忠敬,去把朕私库里那株高丽进来的五百年人参拿给他,另外再挑些好药,让太医也过去看看。”
忠敬躬身应是,李瑞也笑着谢了皇帝。
“好了,这些证据朕等会儿就看,你先回去歇着吧。”
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伤你之人可知道是谁?”
“回父皇,儿臣在刺客的尸体上找到了贾家的令牌,应是贾实无疑。”
“既然这样,朕会帮你料理他的,你好好修养。”
皇帝语气中带着些凝重,像是真的在关心儿子。
李瑞在心中自讽了一下,关心儿子?
他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分毫,仍然恭恭敬敬地应下,转身出了御书房。
离开时,恰巧遇上了来为皇帝送汤的宸妃娘娘。
一身华贵的紫色宫装,眉眼灼灼,容貌仍然是盛极的样子,十几年间几乎不见一分改变。
李瑞心里嗤笑了一声,这个时候来送汤,果然“善解人意”。
他向宸妃行了一礼,宸妃连忙避开半身,还了一礼,刚想开口,却被李瑞堵住了话头,顿时一口气噎在了喉咙里。
“宸妃娘娘,许久不见八弟,改日请他到我宫里玩。春寒料峭,本宫身体虚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就走。
宸妃在后面气得咬了咬牙。
满朝文武眼都瞎了吗,这样还夸什么人仁厚敦善,克己守礼?!
待我儿登上皇位,看谁还敢如此待我!
周围的宫女因为主子之间气氛不对,早早低下了头。
没人看到,宸妃美丽的眼睛里蕴满了郁色,同这漆黑的夜色竟毫无相违。
只是估计李瑞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宸妃,跳梁小丑而已。
————我是可爱的分界线————
沈清舒沐浴过后就直接躺在了床上。
她睁着眼睛看着浅黄色的帐子,是她着人春日里刚刚换上的。
嫩嫩的黄色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紫色小花,还带着些若有若无的水果味的清香,在帐子外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影影绰绰的,看不太真切了。
被家里人这么宠着,性格难免活泼了些。
她今日扒在竹子上的样子估计挺滑稽的。
她回想了下,大概就像大圣望远?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看上去再单纯,她也不是傻,父亲身边跟了那么些人,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不过家人的关心让她心里很温暖,像是燃着一盏灯,小小的,却很有力量。
想起今日,她又想起那个人来。恍惚之间发现,
夺嫡之事如此凶险,那人也挺不容易的吧。
只不过,这么凶险,她就不参与了。
李……瑞,是吧,加油!
沈清舒想,不用参与到这些事情里真好,她笑着眯了眼,闭上眼睛,这次一会儿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