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冬瓜关心的不是人,黄冬瓜关心的是狗粪。黄冬瓜拾过了村口这里的狗粪,撅起粪筐刚要走,走来的那十多个人,有人说话了,那人喊:“老乡老乡,这里是什么地方,前面的村庄叫什么名字?”
一听问话,黄冬瓜就知道是一些外乡人,这年头逃难的人真是太多了,每天每天都能看到过好多回。黄冬瓜想:既然别人问了,不回答显得没有礼貌,多不好。因此,黄冬瓜不看来人,眼睛还是没有离开地面搜寻狗粪,嘴上却说:“南桥村!”
黄冬瓜话说得没后韵,有些生硬,瓮里瓮气。但那些来人并不生气,互相在说:“就这个村,我们找的就是这个村。”
黄冬瓜转眼就离开了村口,那人又在喊:“老乡,别急着走啊,我们是八路军工作队的,我姓肖,你就叫我肖同志吧,我们找的就是这个南桥村,我们一进村就遇到了你,说明了我们是很有缘的。”
那个人说这话就向黄冬瓜跑来,黄冬瓜没闲工夫跟他扯犊子,黄冬瓜撅起粪筐子逃也似的就转进了小胡同,黄冬瓜听到身后那人在说:“难怪这里的工作不好开展,你看群众的思想就是落后,见了我们八路军一点都不热情。”
黄冬瓜想:什么前进落后的。该我什么事,该我们南桥村什么事,你们狗咬狗一嘴毛,不关我的事,我们老婆孩子热炕头,三个饱一个倒,苞米饼子就着鱼,栏里揽着驴,能过上这样的小**活就心满意足了。
黄冬瓜眼睛一点都不瞎,这些人穿着崭新的灰衣服,看服装是一群八路军,八路军天不亮的时候常在村边经过,黄冬瓜看到过不是一次两次了,黄东瓜不愿理他们主要怕惹是生非,引起黄二爷的不满。八路军到南桥来不是第一次了,有一次还来了那么多女八路,黄二爷认为有伤风化,全被他轰走了,之后再来八路没有一回站住脚的,黄二爷对那些弄枪舞棒的人,打打杀杀的人从来就是不见情面的。
其实,灾难来了,躲是躲不掉的。黄冬瓜当时不知道这事,多少年后,黄冬瓜每当说起这段往事后,总是泪流满面地说:“我当时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傻呢,苍天啊大地啊,怎么就不能给我们一庄的老少爷们一个暗示,让每一个老实本分的人都能逃跑出去,也算有个好报!”
可事实远非如此,当时黄冬瓜转进了小胡同,以为远离了这些人,就是有危险也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瓜葛了,他想错了,危险正一步步地向他们逼近。
黄冬瓜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在村口遇上的这伙人,他们压根就不是什么八路军,八路军他们的黄二爷说轰走了就轰走了,八路军有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咽到肚子里,回去还得受到领导的批评,老百姓的工作没做成,不能怨老百姓的思想觉悟性不高,只能说明自己的思想工作做得不到位,毛**说过:只有落后的干部,没有落后的群众。怨只能怨他们没有找到正确的工作方法。后来黄冬瓜才知道这伙人不是什么八路军,而是日本的特工,是日本东京东野学校刚要毕业的十几个毕业生,他们这一次到中国来就是来实习,来展露他们锐气的。
他们是在青岛港下船的,在青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遇到当翻译官的黄善人的,听说他们是陆军东野学校的学员,是到中国大陆实习获得文凭的,日本司令官有些很为难,因为这些人是日本陆军的宝贝,实习时不能有所闪失,把它们放进**八路军的根据地好是好,可一旦出了问题无法向上面交待;如果仅让他们做一般的与中国人住宿而不被识破的科目,这些学员又不干,他们在国内都受到了狂热的军国主义思想的教育,他们很想为效忠天皇做出一番一鸣惊人的大事业来,他们拒绝平庸,喜欢冒险,这让司令官处在了两难的境地。
就在司令官两难的时候,黄善人出马了,黄善人向司令官推荐了胶东南桥这个地方,司令官很高兴地同意了黄善人的建议,对黄善人说:“你的大大地好,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好好地干!”
这些鬼子特工当天夜里就从青岛出发,坐了一会儿的车,天一亮,就出现在南桥村的村头头。
这些鬼子特工进南桥的时候,从翻译官黄善人那里已经对南桥有足够的了解,因此,他们就身着八路军服装,扮成了八路军武工队,进驻南桥村,用他们掌握的中国知识,想以南桥村为舞台大肆地表演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