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刻还未到,下了半夜的蒙蒙细雨,带来的湿气还氤氲在空气中。若是在四月,或许就有烟雨江南的画卷感了。
张三撑着一把油纸伞,慢悠悠走到苏公堤时,脑海里并没有那些浪漫的想法。现在的时间也就是早上七点,正是吃早饭的时候,她手中还拿着路过楼下铺子买的油条豆浆。
人起得太早就会困,出门晚了又会热。她一向很务实。
宫九一直和她保持着安全距离,似乎是怕影响了她吃饭的情绪。
等到张三吃完油条,正好走到苏公堤旁。那长堤全长近三公里,其上有六桥相连,堤旁遍种花木,春晓时分更具风情。
这一带自古以来就是西湖最著名的景致,一年四时皆有游人,今日却安静得有些可怕。除了默默跟随她身后的宫九,她连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张三不禁扫了眼系统地图,这才发现周围的人其实一点也不少。稍远的地方不仅有她的三个小伙伴在观战,更近一点的地方还埋伏着不少江湖月报的狗仔,等着拿第一手消息回去大写特写。
这么说来孤独的只有宫九,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专门来江南抓个测试员折磨一下。张三左思右想了一个晚上也没想通,他为何要找她下战书。
“姑娘想必已经拟好了今日比试的规则,现在可以说了吧?”宫九微笑着问道。
他虽然很克制,但张三还是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了期待。
于是张三指着说道:“苏公堤全长约三公里,我们的胜负就在这距离内决定。从出招起,你只能正面对着我,背对着终点,只许后退不许前进。若是你往前一步,或是退到终点,都算你输。”
她提出的条件,放在任何人眼里都可说是异常苛刻,然而宫九连眼皮也没动一下,自然地点头道:“这已经比我预想的要简单许多,姑娘真的不需要我让你一只手么?”
【淦!他瞧不起谁???】
张三在心里比了个中指,黑着脸说道:“在整段路上,若是你杀死了我,或者你认输,比试就算结束。”
宫九眨了眨眼,无辜地说道:“姑娘似乎漏了一种说法,或许你也有机会取我性命的。”
在他的认知中,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说谁一定会输,哪怕张三一开始就示弱,她也有一线机会。
却听张三嗤笑道:“我若是有那本事,我就一定不会杀你。”
宫九道:“哦?”
张三便怪笑道:“我只会折磨你。”
宫九的眼中倏忽窜过一道光,一双眼凝视着她问道:“我倒想听听姑娘想怎么折磨我。”
看他问得诚恳,于是张三哼哼两声,如恶魔般低语道:“豆腐脑给你吃甜的,西红柿炒蛋给你吃咸的,茶里给你放板蓝根,小面里给你放香菜……”
宫九额头的青筋一根接一根开始突突直跳,他仍是克制地说道:“姑娘请出招。”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已经轻飘飘上了苏公堤,脚尖正落在边缘的桥墩上,落点十分精确,差一分都要掉进水中。
一柄剑出鞘,宫九的目光随之凛然令人生畏。此时他正死死盯着张三的每一点细微变化,并不抢攻。
张三见状哈哈笑道:“好,你就站在那里不要动,我不出招你岂不是拿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宫九沉默片刻,便微笑道:“在下也早料到姑娘不会轻易出手的。”
他一笑,张三立刻就笑不出了。
只因宫九一向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凡是他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应验。
张三看见他的剑脱手飞出,却似乎还受他意识支配,变换了好几个角度刺向她周身防御松懈之处,逼得张三左支右绌,狼狈躲闪。不过三四招后,那把剑又回到了宫九手中。
“好家伙,你作弊!”张三生气地跺了跺脚。
宫九一脸无辜地说道:“没有哇,在下所有行止,皆在规则之中。”
张三气得脸都鼓起来了,大声喊道:“都说了不要在武侠世界里修仙——”
说着就运起明玉功,让周身的温度都降到了冰点。张三的脸色愈发透明,双掌就是她的武器,抢身上前对着宫九连发真气攻击。
在明玉功加持的状态下,她的内力不增不减,那掌中发出的攻击也冷得吓人。若是被她扣住脉门,至寒的真气就会将人活活冻死。
可惜宫九的身影忽左忽右,始终飘忽不定,躲避起她的招式,像是大人和孩子玩老鹰捉小鸡一样轻而易举。
“明玉功?”宫九的声音中带着笑意,“没想到姑娘当真是师承移花宫。我听说这门功夫修炼时须得保持心无旁骛,方能见成效。以姑娘的年纪,能练到如今这样,在江湖中已属罕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