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缺终于收起了垂头丧气的模样,正色道:“你是说方才那一男一女?”
“对,无花和长孙红。”张三点头说道。
“无花?竟然是他。”花无缺的眉头不由得皱紧,沉吟道,“我现在这副样子,要怎么才能杀了他?”
张三嘿嘿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有酒就行。”
她自腰间取下水囊,猛喝一大口,转手便递给花无缺。少年不疑有他,学着她的样子仰脖子喝了下去。
随后几分钟,他们就恢复了身形。
“搞快点,别给他们放跑了!”张三急匆匆地往前奔去。
分明这个鬼地方他们都是第一次来,但花无缺敏锐地发现,她的方向感好得出奇,就好像知道无花和长孙红身处的方位似的。
“你的伤好了?”花无缺关切地问道。
张三气愤地说道:“顾不上啦!”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伤不伤的,就算是她高位截瘫了也要爬起来把任务做完先!!!
穿过下一个回廊,张三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向前掷出去。
这招叫转角遇到爱。
“谁?”男人不慌不忙避开石头,惊疑地说道。
“吃我一剑!”张三大喝一声。
白光一晃,无花眼前一花,心道不妙,速退两尺,避开这虚张声势的“一剑”。
张三哈哈一笑:“我骗你的。”
无花这才看清,她手中并没有兵刃,只不过是一面镜子,利用反光做出假象罢了。但他已经不能动了,因为他已被人从身后用手指点住了穴道。
花无缺叹道:“抱歉,我平素从不对人背面出手,今日是例外。”
“兵者,诡道也。少年你太老实了要吃大亏的。”张三摇头晃脑地说道。
花无缺正想笑,忽见一道银光闪过,忙示警道:“小心!”
无需提醒,张三的身体扭出一个极限的角度,双掌齐出,那掌风所至,竟能使人感到炽热。偷袭者的身形早已笼罩在她攻击范围内,被击中的瞬间便落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便昏死过去。
“擅长偷袭的人,最怕的就是被人偷袭,我岂会不做防备?”张三嘴角勾起笑,负手高深地说道。
【很好,这次总算没忘记看地图。】
无花苦笑道:“在下和姑娘无冤无仇,不知为何惹得姑娘起了杀心?”
“你做过什么事自己不清楚?”张三眉头深锁,义正言辞地谴责道,“就算你今天再巧舌如簧,被我撞上就算是替天行道了。”
无花叹道:“一夜夫妻百夜恩,姑娘又何必……”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张三一脸懵逼地瞪着无花,转头却发现花无缺正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总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来……
“我只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你要是一五一十说出来,我保证你会死得很安详,一点痛苦也没有。”张三善心大发地说道。
无花:“……我尽量。”
审问者张三的脸上最后一点笑意也退去,冷着脸警告道:“你莫要觉得我是个傻子,你说什么我都信。我先听你说,再把地上这位长孙红姑娘弄醒。但凡你说的和她不一样,我就杀了你。”
无花沉默了两秒,问道:“说法不一致就杀我?难道她就不会说谎么?”
他已不再做无谓的争辩,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自己死期将至。无花修佛时并不信天意,今日却在心中为自己念起佛号来。
“她说谎,罪不至死。”张三说道。
这也是这个位面适用法律的特殊条款。因为是以武犯禁的位面,净网行动不单独打击杀人这个罪行,往往是数罪并罚。
就算长孙红经手过罂粟的贩卖,但也是受石观音胁迫,不算主犯。
“我问你,这种花你认不认得?”张三从袖中取出一朵罂粟的花朵,展示给无花看。
犯罪嫌疑人无花:“认得。”
张三点点头,觉得他还算老实,接着问道:“这个山谷每年产量多少?还有没有在其他地方种植?”
无花有一种自己不是被偷袭了,而是被某位名捕逮捕的错觉。
“七千斤,别的地方没有,这花很挑地方。”他答道。
张三问道:“卖给谁了?如果人太多记不住,说最大的几个主顾也可以。”
无花:“……我不认识,这些事一向不由我经手。”
他好像突然领悟到了那一线生机,从张三询问的问题来看,她明显关心的是罂粟的去向。他们既然没有直接矛盾,她也不应该非要杀他……
张三深吸一口气,苦恼地说道:“你不知道啊。算了,你的账这位移花宫的首徒会和你清算。”
直到被她点名,花无缺才如梦初醒。
“你想问的,就是这些?”他再次跟她确认。
“我问得够多啦。”张三摆摆手不在意地说。
花无缺沉了沉心神,才说道:“在下花无缺,奉移花宫二位宫主之命来取阁下性命。诱骗移花宫中女子,想必你早已想到会有这个下场了。”
他的用词十分克制,礼数也一丝不错。
无花自嘲一笑道:“我虽犯下过不少罪孽,但移花宫这一桩,我自问怪不到我头上来。”
花无缺明知此人诡计多端,仍忍不住问道:“你还有何话要辩解?”
无花目光闪烁,苦笑道:“我与雨竹本是真心相爱,她与我相约,以诈死之法瞒天过海,等到火葬,就用相同的棺木蒙混过关。”
移花宫的弟子就算病逝,也会葬在特定的位置,用统一的规格。用火葬的,应该是身患传染病的弟子。他们约定的挪用相同棺木,就是要挖另一座坟了。
也就是移花宫不重墓葬之事,一切从简,这些弟子又多是无亲无故,他们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花无缺沉默着听他继续讲故事。
这也许是无花能说的最后一个故事了。
“坏就坏在那口棺材,我们把那具棺木挖出来时,发现那是个空棺。”无花好似想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惊恐地说道,“雨竹不知碰到了哪里,整个人凭空消失了,再出现时,她就已躺进了棺材里,人也已经死了。”
花无缺的表情像是听了个无趣的鬼故事,有些失望。但随即他突然问道:“那个墓的主人,叫什么?”
张三木然地听着无花说出那个答案。
“她叫,流星。”
“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张三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