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话，想了半天吭吭哧哧道：“那你是我家教，也算是半个老师……”说着说着，意识到自己没理，她没再继续往下说。

好不容易等到傅西津先认错，车明了直觉不能再继续，装作不露痕迹地移开话题。

她抬颚傲娇地朝傅西津示意，整个人又恢复成那个微微骄矜，张扬得不可一世的小姑娘。“我接受你的道歉。”意识到自己太过轻易就妥协，她连忙朝他看过去，补充道。“但是你不可以在我面前装，”怕他多想，她心虚地解释。“我这个人看不得人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傅西津勾唇笑，了然般点头。“可以。”翘着音应完，他加了一句。“但你可能对我有点偏见。”

车明了：“？”

傅西津慢悠悠地把话说完，神情吊儿郎当。“我这人就这样，谈不上装。”

“……”车明了其实并不了解傅西津，她现在对他的认识全都是来源于每周周日的家教和那天晚上在[挣钱]短暂的一幕。

她点头，趁热打铁道：“那你试着拿我当朋友，别总在我面前充老师的大样子，我不喜欢。”

“可以。”傅西津答应得很爽快。顿了一下，他微挑起眉，掀眸。“那你打算拿出些什么作交换？”

男人视线若隐若无地投落在她身上，声线微翘。“我答应了你这么多，你总不能光捡便宜不掏东西吧？”

车明了：“我什么也没有啊？”

“有。”傅西津目光朝书桌示意，眼神落在那些试卷上，最后朝她望去。“我希望以后星期天，你可以按时完成我给你的学习任务并上课听讲。”

车明了在心底长吁一声，她还以为要干什么呢。

她露出笑，小脸张扬夺目，“可以！”

接下来的一天，车明了发现一旦和傅西津和平相处，其实这一天也没有那么难捱。

车酌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不可置信。

他看着追着傅西津东问西问还做！作！业！的车明了，又看了看对车明了几乎有问必答的傅西津。

怀疑这是一场梦。

趁傅西津出去接电话，车酌将车明了拉到一边，紧张地问：“车二，你怎么了？”

别的他都可以勉强接受，唯独做作业这件事。车明了怎么就会做作业了呢？

车酌震惊：“你不是说除非我语数英门门考一百，你才会学习吗？”

车明了：“……”

她有点心虚，推开他别开脸故作恐吓。“你管我，你是姐姐我是姐姐。”

-

这天家教结束，车明了送傅西津出门。

傅西津看着车明了支支吾吾想说话，别扭得再不见一点张牙舞爪的模样，有点好笑。

“你想说什么就说。”

车明了倏地抬头朝他望过去。望了一眼她又低下头，还是没说话。

直到两人走到小区门口，车明了才磨蹭地抬头，纠结开口：“你觉得我怎么样？”

今天他们俩相处得也挺融洽的，那其实，他应该也没有真嫌弃她吧。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傅西津没听懂。

车明了见他挑眉，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磨磨唧唧来回几次，她索性自暴自弃地问出口。“我没有差到让你真不想教我吧？”一口气说出来，她目光飘忽。“我其实人挺好的，”这样说完，她慢吞吞不情愿地又加了一句。“就是学习差点。”

傅西津早就知道车明了有点自恋，但眼下这种情况，她还非得执拗地赞美自己一句，让人觉得好笑。

他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问。

其实那天他那句“不太想教她”也就是被她一激，想挫挫她的威风才用她的话反激回去。

但他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小姑娘，会对他无意间的一句话，记这么久。

他有时候都忘了。

尽管车明了看起来像个小大人似的，但终归也只有十五岁。

可他有时候，的确是以一种对待成年人的方式去对待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还真是。

白比别人大这么多岁。

他半蹲下身，和面前的小姑娘平视，语气认真。“之前是老师不对，老师认真地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你可以原谅老师吗？”

-

和傅西津达成和解，车明了无与伦比的愉快心情完全直白地写在门面上。

从小到大，因为车酌抵抗力不好，所以，早晚上学放学骑自行车的人都是他，美其名曰给他锻炼身体。

车明了就是坐在自行车后座的那个人。

这个定律，在车酌满头大汗累死累活的情况下，也没有更改过。

可今天。

车酌看着那个自告奋勇骑自行车，让他坐自行车后座的人。

心里就和见了鬼一样。

车酌：“车二，你从昨天起，就有点不对劲。”

他浑身不安地看着兴致勃勃坐在自行车上的人，最后难耐道：“你是不是又要我帮你做事？”

车明了无语地扯了下唇。

但她今天心情好，不想和他计较。

她乐颠颠地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自行车主位重新留给车酌，语气畅快。“要是你想骑，那就还你骑。”

车酌：“……”

他错了，他能说他其实也不太想骑么。

这样想的不仅只有车酌，还有赵闻识。

今天午休的时候，他玩游戏没忍住激动地踢了一脚桌子，连带着旁边车明了的桌子也往前栽了一段。

换平时，车明了早就一大巴掌往赵闻识身上拍了过去。但今天车明了竟然只是嘴上质问了一句，自己把桌子拖回来继续睡觉。

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一直忍耐到傍晚放学，赵闻识终于问出口。“车二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

车明了没想瞒着，大方道：“我之前不是说遇见了一个很虚伪的人吗？就在前几天，我和他和好了。”

赵闻识拧眉，没太听明白地哦了声。

车明了侧头：“你就这反应？”

“？”赵闻识不太懂。“我还要什么反应？”

车明了扬眉，赵闻识皱着眉望着她先开了口。“车二……”

车明了：“干嘛？”

赵闻识打量她。“你不会是喜欢你说的那个虚伪的人吧。”

车明了短暂地闪过一秒被人戳中心事的心空感。

她没立即接话。

赵闻识震惊地张大嘴，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你真喜欢他？”

车明了有点不喜他这种表情，随口就承认。“我喜欢他有什么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