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她老人家现在好像睡得正香,但是想来要不了多久,神罚天雷也该降临,前来劈了那欺师灭祖的不肖徒了。
到时候,应当是一副晴天霹雳的热闹场面。
听说天雷之势,连天地间的大能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他深深看了眼裴清,递过去一个她并没能看懂的“自求多福”的表情,脚下一转,身形飞快地往后退去
开玩笑,在这儿再多待一秒,就不知道面对的是在勃然大怒中醒来清理门户的师父,还是轰然降世清扫世间败类的天雷了!
然而他都还没能转过身,忽然被身后的一道惺忪话音喊住。
“师......兄?”
正准备逃离案发现场的江与景瞬间如遭雷击,浑身僵硬。
安忆桃脑袋里昏昏沉沉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梦境香甜安稳,一身的疲惫都淡去了七八。
然而当她缓缓睁开眼时,忽然发现眼前的画面有些诡异。
天在脚下,地在头顶,她整个人的身体还不受控制地一摇一摇。斜前方站着闭目养神的二师姐,她揣着手靠在树上,好像在悠闲地等她醒过来。她面前站着的,是正要转身的大师兄。
她从下往上地看了眼自己的脚,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这是,被绑起来了?!
意识回笼的瞬间,血液倒流的酸爽冲上脑门,她本能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下去。
然而她身上的绳索好似长了眼睛似的,她越扭反而捆得越紧。
她这一番挣扎,不仅没能让自己松快半分,然而将头顶那堆本就已经乱得不行的头发彻底抖散,宛如女鬼一样兜头盖了下来。
眼前的画面瞬间一黑。
裴清适时幽幽开口:“你今天如果不说实话,就别白费力气了。”
她眨了眨眼,努力做出一个诚恳又真挚的表情,甚至没能意识到裴清根本看不到她的五官:“我当然对师姐知无不言啊!”
江与景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眼下这种人间道德伦理惨剧现场,每多待一刻,都能让他折寿。然而刚才被那一声叫住,他就算想走,也没办法迈开腿。
裴清扫了眼这会儿忽然开始装哑巴的江与景,向安忆桃走近两步,开始提问。
“你说,是石昆他们先对你动的手?”
安忆桃看着眼前向她走来的师姐,来不及顾及自己现在这个女鬼一般的形象,抓紧时机就要大吐苦水。
她使劲点头,然而这个动作,让几乎快要彻底散落下来的发带又向下滑了一寸。
“师姐,你是不知道,他们那几个人属实过分。骗我说他们是段师兄的朋友,把我骗去了一个悬崖上。我还以为他们是开玩笑吓唬我呢,那个石昆居然就真的,一下把我推下去了!”
想到昨天的天降横祸,她现在都还很气。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凭什么那个玄雾峰的,要专门挑她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软柿子捏!
一直站在一边装隐形人的江与景,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沉,提起剑就走。
“你干嘛去?”
他肃然回答:“你刚刚不是说了吗,那石昆没死。”
裴清有点莫名其妙:“是啊。”
他点了点头,眼神坚毅,如有剑意流转:“恰好我最近的剑道有所精进,我去找他去切磋交流一番。”
看着他的身影,裴清一脸狐疑。
她怎么觉得他这架势不像是去切磋的,而是去杀人的呢?
裴清也懒得猜这江与景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什么东西,她上前两步,走到了安忆桃的跟前,继续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当着石昆他们的面说,打伤他的是我?”
安忆桃听到这个问题,比她更懵。
然而她正准备张嘴回答,那几缕一直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头发在摇摆间一下蹿进了她嘴里。
“不就是......唔!唔唔!”
裴清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上前两步,一把将她的发带扯了下来。
“我告诉你......”
既然来了咱们连星峰,就得记住,我们不找事,但是也不怕事。敢作敢当,懂吗?
然而,她后半句教训的话生生梗在了嘴里。
江与景急于立功的脚步,也被生生逼停。
她抬起头,满脸震惊地看向那个,猛然间散发出一股她无比熟悉的强劲气息,正被她倒挂在树上的小姑娘。
心,先是冲上了云霄,紧接着,沉到了海底。
安忆桃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两位师兄师姐都发生了什么,她周围的世界一瞬间寂静了下来,徒留自己满头乱发贞子一样挂在这,被一阵风吹了过来,跟个炸毛的毛笔似的,迎风凌乱。
她鼓起勇气,“师姐?师兄?”
裴清此刻的脑海中,电闪雷鸣。
她甚至还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手中的发带,哦不,七绝绫。然后把视线重新归于那个被她吊住的“小师妹”身上。
在这一瞬间,她好像明白了江与景那个家伙所有的怪异举动。
她福至心灵地,向江与景看了过去。
那个眼神,江与景看懂了。
因为不久之前,他也有过完全一样的感受。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