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寨里的‘娑罗子’树,也得继续看,常常看,争取彻底记下,岁月不磨。
小小的寨子没什么其他新闻,往前数十二年,值得称道的事情少之又少。
对孟南有用的就更少。
钱雨晋升真元期算一个。
‘娑罗子’树算一个。
再然后,就没了。
一年过去。
两年过去。
孟南来到这里的第二年年中,远在天霖洞,有一位真元期巅峰的准修士,五次铭感,定位三焦,然后成功晋升练气仙师,成为天霖洞开辟五十四年以来晋升的第一位仙师。
一时间,普天同庆!
三百峒寨大赦的大赦,放假的放假,摆席的摆席,喜庆至极。
银链寨一连摆了七天的流水席,全寨上下管吃管喝,孩子们欢天喜地,大人们也都整日笑呵。
别人晋升练气仙师跟他们没关系。
但放假跟流水席却是实打实的好处。
孟南一家子这七天里也吃了个尽兴。
第七天晚上。
孟南难得没有修行,跟赵小霜一番尽兴。
待到第二天一早,他才爬起来修行早课。
竹制蒲团。
孟南盘坐,上体正直,双手握子午扣,二目垂帘,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舌抵上腭,心、神、意守脐部,心念不移。
不知过去多久。
孟南忽的心中一动,那一瞬间,他似乎无头也无手,全都感应不到,一切虚无。
肢体的感官不存。
其他方面就格外明显。
譬如此时。
孟南就感觉到,在他肚脐的位置,似乎有一点温凉滋生,酥酥麻麻,十分奇特。
但任他如何支使,这温凉气息始终不动。
再过少时。
孟南有些疲惫,他自然而然的睁开眼。
直到睁眼这一刹那,他才反应过来——
“一点真息!”
“气感成了!”
……
“又修回‘气感’了?”
“这是好事呀!”
当天,得知孟南再度突破,赵小霜颇为惊喜。
她跟孟南夫妻多年,最知道这人对修仙的执念。当初新婚第二天一早她刚睁眼,就看到孟南在屋里打坐修行。
往后十多年如一日。
从不停歇。
去年那一次走火入魔,孟南险死还生,赵小霜一开始沉浸在孟南死而复生的惊喜中。及至后来,就开始担心孟南因为一朝修为尽丧而从此郁郁不得志,自暴自弃。
但并没有。
孟南修行依旧刻苦,大有从头再来的趋势。
生活。
工作。
也都没忽视掉。
甚至对她、对三个孩子反而更加热情,好似又回到当初刚刚成亲的时候,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用心的多。
“失忆也挺好的。”
赵小霜有时心里暗自想着。
银链寨中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婶婶娘娘见了她,没一个不羡慕的。
时不时又能收到孟南给她制造的小惊喜,赵小霜只觉幸福的快要溢出来。
只盼着这样的日子可以一直过下去。
……
三年。
四年。
人在幸福中,日子过得飞快。
不知不觉。
赵小霜跟孟南都已经三十八岁。
家中老大孟行者已满十八岁,他的修行资质也不高,至今还只是‘气感境’,再过两月就要成亲,跟孟南当初一样,成家立业。
两月一晃。
这一晚,孟行者成亲前夜。
……
“时间过得真快。”
赵小霜收拾着房间,在跟孟南感慨。
八年过去。
不论是她还是孟南,容貌似乎都没怎么变。赵小霜是日子过得舒心,孟南则是身体素质对标现实,八年过去也才二十六岁左右,当然年轻,要变化起码也得再过七八年呢。
夫妻两个在屋里说着话。
孟南难得没有修行时不时搭两句,但总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赵小霜察觉到,扭过头笑话道:“儿子成亲,你怎么跟丢了魂似的?”
赵小霜一阵好笑。
“时间过得真快!”
孟南摇头笑笑。
赵小霜在感慨孩子们长的快,孟南却在感慨八年弹指间。
一转眼,就到了将要结束的时候。
这八年间。
孟南修行之余,对赵小霜、孟行者、孟戬、孟三坛这些家人也不曾忽视。
他不纠结过去现在未来。
不去纠结真实跟虚幻。
孟南一向都信奉‘活在当下’,在什么时间什么环境,就做什么样的事情。
在这里,修行是紧要的,但又急不得。
家人真实不虚。
每一个都有血有肉。
老大孟行者越长越大,模样也跟他越来越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老二孟戬长的更秀气些,像他娘,但性格跟孟南更像,温和、细致、有条理,小小年纪处世从容。
老三孟三坛咋咋呼呼,机灵活泼,一双眼睛像极了孟南。
赵小霜也有优点。
她乐观。
有韧性。
从没见过她急眼的时候。
敏感,对家里人的情绪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出来,或装作无视,或借故安慰,一家人和和气气,跟银链寨的邻里相处的也都很好。
相处的时间越多,孟南就能发现越多赵小霜的闪光点。
容颜终会老去。
一个人的内在、两个人的相性才是决定能否相伴一生的最重要因素。
孟南虽然刚结婚刚洞房,但却已经跟赵小霜相濡以沫二十年。
这感觉,很奇妙。
“不知道十八岁的你会是什么样。”
孟南上前,从背后轻轻抱住赵小霜。
“今天怎么了?”
赵小霜停下动作,摸着孟南的手,似乎还在说话。语气很温和,声音很好听,但孟南却听不真切。
渐渐。
包括声音、触感,全都淡去。
如水泡破裂,一声轻响,孟南再睁眼,怀中人正在酣睡,但眉梢几许纹路不见。再看周围,大红喜被,大红蜡烛。
赫然是新房。
“又回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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