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放白顺着他指向看去，那是一块心形的斑纹。

宋泊野说：“这是爱你的形状。”

庄放白：“……”

庄放白被哽了半响，非常无语：“你土到我了。”

宋泊野颠着梨：“这颗梨我们留下吧，拿它做冰糖雪梨羹，当餐后甜点。”

庄放白怼他说：“我现在不喜欢甜食。”

宋泊野顿了一下：“那就不放糖。”

庄放白：“……不放糖还叫什么冰糖雪梨羹？”

宋泊野想了想：“雪梨银耳羹。”

庄放白：“……你真聪明。”

宋泊野：“谢谢庄老师夸奖。”

庄放白：“……”

他无语至极，赶紧绕开位置。

另一边，庄放白的跟拍导演忍不住发出感叹：“终于录到点有意思的了……”

他拍了庄放白一路，也无聊了一路，这位影帝性格太沉了，连表情都客客气气的，哪像刚才那么生动。跟拍导演觉得宋泊野再努努力，他说不定可以拍到影帝翻白眼这样的惊世素材。

低矮处的梨很快被摘完，庄放白仰头，看向高处，以他的身高，稍微差了那么一点高度，他又不想蹦起来，于是拿起一旁的竹竿。

“我来吧。”宋泊野走近，他比庄放白高半头，伸手就能够到。

“不用。”庄放白将竹竿往前一竖，“我自己来。”

他勾下树枝，摘到梨，然后问题来了，他没办法既掌着竹竿，又弯腰把梨放进框里。

“我帮你吧庄老师。”宋泊野将竹筐往前挪了半米，随后蹲在框旁，伸出手，等庄放白把梨放在他掌心。

旁边两个跟拍导演同时推进镜头。

庄放白只好配合地把梨给宋泊野。

两人一人摘，一人放，配合默契。

但不说话了。

站在跟拍导演后面的剧本编剧忍不住出声：“庄老师，聊聊天，像刚才那样。”

庄放白顿了一下。

刚才那样……关于冰糖雪梨羹那段对话突然开始在庄放白脑海里回放。

手腕一抖，他在走神间直接勾下了一颗梨。

在树枝顶端晒够了太阳，长得格外圆润饱满的大梨从枝头滑落，直直地砸向宋泊野的脑袋。

变故突然，一旁的工作人员猝然惊呼。

庄放白也吓了一跳，脱口喊道：“宋泊野！”

宋泊野刚偏头，就被梨砸了耳朵上方。

圆润的梨子略微弹起一个弧度，继而飞落到泥地上，咕噜噜滚开。

庄放白赶紧扔开竹竿，跑去看梨有没有事。

人家果园老板辛辛苦苦种的，可不能砸坏了。

梨子娇贵，这么一砸，表皮上出现了好几个凹坑，还有一道裂痕。

庄放白心疼道：“坏了。”

“怎么回事？宋老师，宋老师！”旁边工作人员惊慌的喊声把庄放白的注意力从梨上拉过去。

宋泊野还是蹲着那个姿势，一手撑着额头，神情痛苦。

庄放白错愕地愣了两秒，无意识里握紧了指尖的梨。

此刻的宋泊野，外界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耳朵里只有尖锐的嗡鸣声，仿若惊雷在他脑中持续不断的炸响。

狂暴响声里，他恍惚听到了车轮失控，剧烈摩擦地面的声响，然后，是坠入河水的噗通水声。

宛如噩梦重现。

那天，他开车走神，没来得及避开那辆突然从路口杀出来的轿车，两车相撞，宋泊野的车翻进河里。

他母亲，就淹死在那场车祸里。

混乱的嗡鸣声越来越强烈，响得仿佛要撕开宋泊野的大脑。

他睁着眼，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粘稠冰冷的黑色。

几个工作人员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惊慌失措，一边喊着叫救护车，一边喊着庄放白。

庄放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叫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走过去。

等他回神时，他蹲在宋泊野旁边，叫了一声：“宋泊野。”

宋泊野似乎听到了，他撑着头，转向庄放白，泛白的薄唇动了动，对着庄放白喊了一个字：“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