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放白身上的戏服里外穿了好几层,又全湿透了,脱起来很麻烦,右小腿骨裂导致整个小腿都肿了,根本不能用力。
小雅有些不知道怎么帮忙,心里觉得还是应该要叫人来。可庄放白不喜欢被人碰,平时她的确是有帮庄放白换戏服,但也多是帮他穿脱外衣,再整理一下褶皱什么的,再多就没有了。
她可不敢真的把庄放白脱得只剩裤衩。
小雅一边小心扒着湿透的外衣,一边小声道:“要不要叫人来帮忙?”
“不用了。”庄放白道,“我自己可以,你先把我外衣脱了。”
脱衣服期间难免碰到庄放白身体,他浑身凉得像是冰块,小雅心疼道:“哥你应该泡个热水澡的,你身上太冷了……”
庄放白没接话,撑着轮椅扶手抬起身,好让小雅把长外套扯下来。
小雅也很习惯庄放白这样的沉默,她不像是程橙,既没有和庄放白十几年的交情,也没有那三言两语就能挑起庄放白情绪的说话能力。
而庄放白这个人,私底下的情绪总是很平,不怎么说话,也没什么活力,好像所有的激烈情绪都用在拍戏上,下了戏,他就没活气了。
好不容易总算是把外面两层湿衣服扒下来了。
庄放白腿疼,动作起来很吃力,他忍得脸色发白,冷汗都出来了。
小雅看着他贴身的黑衣里衣,又瞧着眼庄放白发白的脸,还是没憋住,打听道,“哥,那个宋泊野,以前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情吗?”
庄放白动作一顿,一时间竟被小雅问出片刻的茫然。
要说什么特别严重的事情,没有,宋泊野他只是辜负了庄放白而已。
而辜负能算是伤害吗?
好像不能算,又好像应该算。
庄放白自己把最后一件上衣脱了,然后叫小雅给他脱掉裤子。
小雅不敢伸手,一直很犹豫。
“没事,你脱。”庄放白很温和,还开了个玩笑,“再不把这湿衣服脱下来,我就要冻死了。”
小雅小心地伸手,庄放白配合她撑起身体,顺利脱掉裤子。
右边的裤腿已经剪开了,很轻松就能扒下来,反倒是穿裤子的时候,两个人废了好一会力气。
穿好裤子,小雅去打热水,给庄放白擦他冰凉的背心和手脚。
收拾完,小雅打开病房门,推庄放白出去。
宋泊野竟然还没走,就站在走廊里。
身形高大,很是醒目。
听到开门声,他转身看来,迈步想靠近庄放白。
“宋泊野。”庄放白开口,“你回去吧,一会医院人多,被拍到就不好了。”
宋泊野停下脚步,小雅推着庄放白要走。
“庄老师。”宋泊野叫住他,调子偏沉,语气认真,“好好吃饭,注意身体。”
他背庄放白的时候,发现比起五年前,庄放白瘦了至少十斤。
他本就是偏瘦的体型,再瘦十斤,已经是不健康的体重。
庄放白怔了怔,没接宋泊野的话。
小雅推着他往骨科室走。
现在不过早上七点多,医院的人却已经多了起来,查房的护士,进出的住院病人以及家属,到处都是压低地说话声。
庄放白目光放在的前方,视线里却没有焦点。
他想起来很多事。
想起爷爷住院时那段压抑又无助的时期,想起爷爷去世那一天,他坐在医院走廊里的茫然无措,也想起他和宋泊野还在一起的时候,从甜蜜跌落到失望的挣扎。
当初还在追宋泊野的时候,庄放白只觉得宋泊野耀眼,是星星一样明亮又遥远的人,他的一切都是完美的。
后来追到宋泊野,两个人日益亲密,庄放白才发现宋泊野这个人,真如星星一样高高在上,明亮又冰冷。
庄放白将自己一颗真心悉数捧出去,而宋泊野,他只是收了那颗心,什么也没还。
就像是那天那杯普通的拿铁咖啡,同居三年,宋泊野从来不会去想,庄放白是不是心甘情愿的喜欢咖啡。
打完石膏,庄放白被小雅带去市医院做全身体检,这个是程橙要求的,让庄放白必须去,庄放白要是不愿意,绑也要绑着去。
他这边没住院,刘导也没法来看,打了个电话给庄放白道歉。
庄放白毕竟是影帝,又在拍戏期间受伤,剧组多多少少还是有责任的,虽然严格算起来,是庄放白自己逞强。
他要是及时喊停,也不会从斜坡上滚下来。
做完全身体检,剧组那边也来人了,给庄放白在市区开好总统套房,让庄放白先休息几天,不用担心拍戏的事情,先养好身体再说,剧组那边会协调时间,等庄放白回去再拍他的戏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