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果四位魔君没见识过,但她手里的宗主令牌货真价实,她的血也确实是打开魔宗宗门所在地雁岐山山门的钥匙。
再加上其余三位魔君各有缘由,对这宗主之位并没有太大的渴望,多出来的便宜宗主也从不干涉魔山事务,或是对他们指手画脚摆宗主的威风,还在某些方面成了维持各自势力平衡的吉祥物,久而久之,都默认了这样一位讨喜宗主的存在,恭恭敬敬地以宗主之礼待她。
除了阳奉阴违,表面笑脸相迎,实则咬着牙愤愤不平的邵艾荣。
他在魔族沉浮半生,打败了数不清的对手,无数次死里逃生,矜矜业业奉承着前宗主那么多年,费了多少弯弯绕的心思拉关系、培养势力,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南山一方宗主之位。
明明离最顶端就差一步,突然冒出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踩到了自己头上。
凭什么?
就凭她是那老东西的女儿?
他比不上有个宗主爹的孟琼,一出生就是魔宗少主,还能靠亲爹的偏心私欲堂而皇之地捡下宗主之位。
邵艾荣出身低微,甚至可以说是卑贱,是个妖族与魔族私通的孽种,在妖界与魔界都是血脉肮脏的底层,被妖魔排挤,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血脉继承这一套,孟琼正正好好踩中了他心底最深处的痛点。
每一次对孟琼卑躬屈膝,都让他想到孩提时期,他像只哈巴狗一样跟在其他孩子身后,甘愿被嘲笑、被欺辱,只渴盼他们能带着自己一道玩耍的不堪过往。
有了心魔果,就能名正言顺地把这个走后门的宗主拽下神坛了。
弦四小心翼翼地从墟鼎中把东西取出来,捧在手上,呈给邵艾荣。
邵艾荣全身的肥油都激动地颤抖起来,这就是孟琼当年拿出来的匣子!
金色的外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盒子底端四个脚是深海陨铁做成的包边,摸起来凭空让人觉得有股寒意,从指尖顺着手臂直抵心底,忍不住为之震颤;盒子的表面是朴实无华的普通木材制作而成的,但其上雕刻着繁复深奥的古咒语,连接成一个坚固无比的法阵,牢牢守护着匣子里的东西。
只有顶端有个圆形的空白,圆心处就是打开匣子的锁孔。
打不打得开无足轻重,只要匣子里是心魔果,而他真真切切地得到它就够了。
“如今本君得到这果子,就去端了那丫头的老巢。到时就在雁岐山,将他俩剥皮抽筋,挫骨扬灰!让那些看过本君笑话的魔族之人、嚣张得不可一世的仙宗狗们,看看羞辱我的人是什么下场!哈哈哈,哈哈哈!”
面对欣喜若狂的主人,弦四没有一句应和和恭喜的拍马屁之语,明显不是个合格的下属,但他从来只说不做,令行禁止,这让邵艾荣对他很是器重和信任。
这次一样没让他失望。
说起来,弦四也是个妖魔混血,被欺负时,恰巧被邵艾荣遇到,也许是偶然善心大发,也许是同样的经历触动了他的恻隐之心,他鬼使神差地救下了弦四,还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地将他收留在身边。
事实证明,邵艾荣的决定是明智之举,可以写进他最满意的决定前三。
一路以来登上魔君之位,弦四功劳不小,但他从没半分逾越,自始至终都不求名利、对邵艾荣恭恭敬敬、做事任劳任怨。
堪称完美手下。
只是弦四对父母的孝顺有点扎他的眼。
邵艾荣始终觉得全都是是因为父母的跨族通婚,才导致了他凄惨的童年生活。
他亲手埋葬了他们,抹除了自己的痛苦根源。
因而他无法理解弦四同样被欺辱,却从不埋怨父母,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感情甚笃。
每日沉默不语,冷漠执行任务、杀人不眨眼的弦四,提起父母,竟然也会露出笑容。
这一切还是得感谢他这个好大哥,让弦四早早在南山就有了如此好的待遇,才有心思惠及父母。
绕来绕去,邵艾荣还是绕回了他自己身上。
“弦四,等到我坐上宗主之位,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这南山魔君,到时就交给你!”
弦四听着这热切的话语,这亲稔的口气,心口不禁涌出一阵暖流,可还没等这股暖流走到面无表情的脸庞,他眼神一凝——
“谁!”
他行动迅疾,朝着身后一块石头刷刷丢出数枚锋利的魔刃。
“轰隆”,石块应声碎成粉末,后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弦四,这次任务累坏了吧,你好好歇歇,别把情绪绷太紧,家里人会担心的。”看着满脸警惕的弦四,心情大好的邵艾荣只觉得是他反应过度,甚至隐隐有些心疼。
“是,属下先行退下。”弦四扑了空而失落的眼眸,在听到“家里人”后重新亮起。
*
雁岐山,孟琼焦灼地等待,周沢踏进门汇报追查进度时,她也心不在焉。
把大殿尽收眼底的周沢却悄悄勾起了嘴角。
大殿里只有孟琼一人,而本该在这的李相悬却没了踪影。他差人暗中盯着前殿,李相悬并没有出殿门。
计划成功了,几十年与几十天,高下立现。
“小琼!南山!储灵匣真的在邵胖子手里!”
一个本该踏进黄泉路的人凭空出现在了大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