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虚扶着花秀的手,从马车边轻轻松松,一跃而下,行云流水。
跟在她身后下车的李相悬,他除了面对孟琼偶尔绷不住脸,为了维持与梅无霁相像的人设,做一个玉树临风,面如寒霜的出尘剑修,大部分时间都像个迂腐的老秀才,一板一眼,披着全套“仁义礼智信”的壳子。
他提起衣摆,一手握剑,一步一脚地下了车。
*
这个小镇地处人界大周朝边疆,与魔族的南山、妖族的苗疆毗邻,因而此地鱼龙混杂,妖族,魔族,人族,修士等比比皆是,诞生了明面上与暗地中的许多交易市场,贸易活动盛行,天南海北什么新鲜玩意都能在这里找到。
但奔波多日的孟琼一行人志不在此,不约而同地选择找家客栈先行休息,养足精神、恢复灵力再做打算。
第二日晨光熹微,云影与夏风一同透过窗棂,涌进孟琼的天字三号上房。
“白鸥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
“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灯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
楼下一道清丽哀怨,婉转凄切的女声穿透各层门板,真真切切地传进孟琼耳畔。
伴奏的一把胡琴,一把琵琶,直把唱小曲女声的孤独冷清烘托得入木三分。
脑子有问题么,大早上唱小曲?
当自己报时鸟吗?
孟琼起身,三下两下穿戴整齐,怀抱一腔起床气,噔噔噔地下楼去,准备丢几个银钱把卖唱的赶走。
那对卖唱的看似一对父女,父亲闭着眼睛,身材弯曲,仿佛要将生命全部的压力都压在那把吱吱呀呀的胡琴上。
女儿抱着一把琵琶,和着胡琴的节奏,咿呀唱曲。
弦乐之声伴随悦耳的女声流淌出去,愣是抚平了孟琼心头的烦躁。
孟琼索性寻个位置坐下,招呼小二端上早点,一边吃一边继续欣赏。
“旧游旧游今在否?花外楼,柳下舟。梦也梦也,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木棉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春末夏初,亦是一日之计的晨时,你这小女子,为何唱起这般幽怨的《梅花引》?”
二楼阶梯走下来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子,一身上等绫罗长袍上绣满了妖艳的牡丹花,腰间坠着一枚手掌大的玉佩,看着真让人替他嫌累,脑上青丝一丝不苟地挽成发髻,罩着一个纱帽,鬓边仍不觉多余地别着一朵粉红月季。
这一身打扮,搁常人定然撑不起来,整一个艳俗不堪的大傻帽。
可这位公子面如冠玉,鼻若悬胆,一双桃花眼,配上微微勾起的薄唇,手上拎着把山水扇面的折扇,一步一摇,愣是把自己衬托成了一位风流美少年。
孟琼瞅着他这副模样,默默吐槽。
不管隔了多久,这东海魔君都是一如初见的这般骚包的打扮,也算另一种程度上的“坚守本心”了。
“回公子,《梅花引》是于有雪有梅的冬日怀念花外有楼,柳下泛舟的春日之景,在这春景将逝之时,唱起来倒别有一番韵味。”卖唱的姑娘停下了弹拨琴弦的手,眉眼弯弯,恭恭敬敬地回答。
“哦,是吗?是在下肤浅了。”东海魔君陆沉走到那卖唱姑娘面前,从袖中提溜出一包银钱,丢给卖唱的姑娘,“给姑娘赔礼了。”
卖唱的女子仿佛被这位出手阔绰的花孔雀吓住了,捧着银钱忙不迭地赔笑道:“公子这般大方,折煞小女子了,不知公子可有什么想听的曲儿,奴家为您弹唱一首可好?”
陆沉把扇子搁在耳边的月季上思索片刻,桃花眼笑眯眯道:“小生家住江南,离家已久,甚是想念。劳烦姑娘,就唱一首《望江南》吧。”
那位卖唱女子飞快地瞥了一眼坐在角落的孟琼,面露难色,道:“这,恕小女子孤陋寡闻,辜负公子,这首曲子……”
“不会么?”陆沉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眼神幽暗下来,面上仍是一派和煦,“我将词写给你,你寻首活泼的调子唱了便是。”
卖唱的女子见他这般不依不饶,连忙把先前收下的银袋拿出来,双手捧给陆沉,道:“公子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这曲我唱不了,公子您将银钱收回去吧。”
陆沉一动不动,嫌弃地蹙眉,道:“你既已答应为我弹奏一曲,就该说到做到。况且给出去的钱袋哪有收回的道理?我嫌脏。”
姑娘听闻这话,将钱袋搁在他身旁的桌上,抱着琴拉起她年迈的父亲就想脚底抹油,溜走。
陆沉扇子一甩,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这位如花似玉的公子,为何如此胡搅蛮缠像个泼皮?人家姑娘出嗓子挣钱,一没偷二没抢,挣的钱自然是干干净净!”
二楼飞掠下一位雪青身影,手中剑鞘一动,拨开了陆沉的扇子。
卖唱的姑娘投来感激的目光,见缝插针地拉着自己的父亲顺着墙角溜走了。
霍,驼背老儿健步如飞呀!
孟琼吃完早点,端着小二奉上来的茶,轻轻吹去水面茶叶,饶有兴趣地饮茶看戏。
脑子里突然响起一句久违的声音:“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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