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焕十分感兴趣地往前凑了凑:“哇,有点意思啊。那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哈哈哈,我爹是有点积蓄的,她把我爹的钱骗了大半。后来我们才知道,她在本地就有个相好,只是两人都没什么钱,她才故意这么做的。我爹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了。”
白涯难得又插了句嘴,吐不出个象牙:“你们打仗的都这么好骗?脑子不会拐弯。”
“不会拐弯怎么精通谋略呢?”傲颜有些不悦地反驳,“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她给我们都下了蛊。她连我也算在内了,怕我看出来,算她聪明。不然,钱也不会让她卷了去。”
“钱追回来了么?”白涯懒洋洋地问。
“后来军队接到急令,赶到别处支援,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也不知现在如何了。算了,就当捐给穷人行善积德。只是我爹为自己被骗了这事儿失落了好一阵……”
“没想到君大将也是个痴情的人。”祈焕啧啧道,“我娘与我爹倒是沆瀣一气,恩爱得很,光顾着生意从来不想着和我爹回来看看我们,钱也都自己逍遥掉了。所以我才说,默认所有父母都爱着孩子,默认所有儿女都该忠孝,这本就是‘以全概偏’,不是人人能做到的。哎,对了老白,你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气氛到底是缓和下来,先前紧张的氛围一扫而空,三人竟然就这样在篝火前聊起天。原本白涯闭目养神,并没打算投入话题,不可避免地被祈焕提名时他也没睁眼。
“我说过我娘生我死了。”
“唉,你爹总会告诉你嘛。”
白涯睁开了眼睛,目光相较之前没有变化。他的眼里没有悲喜,那两人只见过长久的死水似的平静,和偶尔激荡的起伏感。那之外,这双眼睛什么都映不出来。
“话是没错。”白涯斟酌着卸下了些防备,“但很有限。”
“哎呀,我们都说了这么多了,你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呗?”
“你们自己要说,和我有什么关系?别一副今后还要一起走很久的样子。”
“你这人怎么这样!都说才公平嘛。”
“可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啊。”
白涯的语气倒是很诚恳。他无奈地摊开手,眼里仍只有静谧。三个人有一段时间都没开口,这显得像是白涯刻意把气氛搞砸——好吧,就是。
远处又传来生物的怪叫声。这里一旦安静,那些异乡与异象就变得令人难以忽视,无法忘怀。白涯皱着眉,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组织语言。他倒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没说过,不知该怎么说。
“我爹说我娘……没有本名。他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你说的没错——”他看向君傲颜,“我爹曾是左衽门的人。”
“啊——”
“曾。”他强调了一遍,“我娘来以后换了名字,只有我爹是本名。她叫什么,我爹也没告诉过我,姓黑,倒不是特意起的。这刀上的一对黑瑜白琼,是他们当年的定情信物。他们俩……一起杀人杀出感情了吧?到底是出生入死。左衽门是不反对搭档成亲,只是孩子要归他们来教。”
“啧啧。”祈焕又开始了。而君傲颜很认真地听。
“后来……我娘出任务死了,怀着我。我爹本把她保护得很好,能一个人上就一个人。具体的事我不得而知,我也不想戳我爹伤疤。她怀着我,就那么死了。”
君傲颜本真以为是流产:“这……原来在你之前就……”
“是。我爹也不是后打的手刀,早就有了。他剖开我娘的肚子,把我拽了出来。”
祈焕和君傲颜都不说话了。他们注视着他,眼里满是震惊。
他们不知令自己震惊的是这个故事,还是说……
白涯是如此平静地陈述着令人瞠目的历史——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