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焕多少有些担忧:“会惊动海神么?”
“屁吧,我们那么一艘大船都给它端了。”
君傲颜也有些担心,但她的立场是这样的:“若是漂回荒岛呢?那两个孩子……”
“这么大一片海,怎么可能那么精准地回去?就算拖到岸上来,迟早也会被发现。”
“说的也是。”祈焕拍了拍手,“那谁去把它推走?”
从岸边到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划了那么久的船,谁都懒得动了。但就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白涯和傲颜整整齐齐地退了一步。
“干什么干什么!这个时候你们怎么这么团结!”
“嘘,小点声——干活去吧。”
“我不干!”
“要不我跟你再跑一趟也行。”白涯忽然歪着脑袋,望着海边,“我有些在意那艘船。船上有朝廷的标志么?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
“这么大,或许是运输军队的,时间应该也对的上。”傲颜也眺望那里,“不过那时候有很多船……真的很多。完整的就这么一艘么?”
“去看看吧。”
三个人藏好包袱,最后一次走向岸边。祈焕去那边推船了,白涯和君傲颜拿着兵器,顺着船的方向摸了过去。白涯贴着那些潮湿的木板,摸了摸,上面布满了藤壶。按理说这么多年没人养护,木材和金属早已经损坏了才对,但目前看来它保存完整,大约有人打理。船侧有一个较大的洞,边缘是木头腐烂的痕迹。白涯纵身一跃,灵巧地钻了进去。那位置有些高了,君傲颜无从下手,便用陌刀劈开。安静的夜里惊起一声刺耳的声响,震得岸边的祈焕打了个激灵。白涯回头瞪她,她无奈地摊开一边的胳膊,表示她也没什么办法。
那种怪异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硬要说,像是一种被人观察的错觉。仿佛在这片夜色中,这片宽阔的海岸与狭窄的船只内,这种感觉都如出一辙。而且,不止一双,冥冥中有无数双冰冷凛冽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不论走到哪儿,这些目光都如影随形。
那必然不是善意的。
目前这些目光的主人还没有攻击的倾向。这些判断,纵横战场多年的君傲颜是十分敏锐的。但她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暴露便意味着危险,意味着存在随时被攻击的可能。白涯对这种感觉也很熟悉,不过他更无所谓。既然选择潜伏在暗中,选择成为优势的一方,那么就算被反杀也不该有任何怨言吧?
白涯和傲颜的手中没有光源,能看到的东西,都是破烂船体透过的淡淡的光的施舍。
“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白涯低声说,“都被搬空了。”
的确。方才在君傲颜劈开木板时发出的声音,也能传来隐隐的回声。这里很空旷,什么有用的无用的都没有。
……但也不是那么空旷。白涯从那一声里判断出来,在天花板上、墙壁上,还有额外具有生命力的东西——活动的东西。他本以为战斗会一触即发的,但没有。现在,双方都处于一种备战状态。
“我了个——”
海滩上传来祈焕惊恐的叫声。
紧接着,刺耳的吼声此起彼伏,船内像是激活了什么阵法,无数可怕的黑影鱼贯而出。光源有限,他们什么都看不清,在黑暗中凭借本能抵抗。兵器与兵器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便知道,敌人也手持武器。在船体内砍杀奔跑,他们朝祈焕的方向跑去。
白涯一刀斩开最后一层障碍,夜光决堤般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