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江湖人,最看重的是什么?义气。今日你主动惹是生非,我大人有大量,不与你计较。得罪了我,哼,有你好果子吃。但现在我放你一马,你可要记住我的恩情,以后若是有什么……”
“啪!”
年轻人一脚踩在长凳上,身子整体还是没颤一下。那开裂的声音来自他脚下的木头,他应当是没使足劲,长椅只是裂了口。估计他更是怕赔钱吧,但眼下并不怕自己,全然一副“关我屁事”的嘴脸。那从下往上勾起来的眼睛刀子似的,能生生给说书人脸上剜下一层皮。
他略向后缩了些,连连摆手。
“咳——看您相貌不凡一身正气,想必也是惩奸除恶的一把好手。江湖就是缺乏你这样的人才!刀也是好刀!我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身手不凡的,更没见过您这么锋利,这么……擦得这么干净的好刀。看来您定然是赫赫有名,往来于风火之间,穿行于……”
“你吹牛逼别带上我行吗。”
“兄弟,这么多人,你给我个面子……”
“给你妈呢。”
“你怎么骂人?”
“骂你妈呢。”
“不是,你可以骂我,但你不能骂我娘。我娘她老人家……”
“老你妈呢。”
“……行行行你都对行了吧。”
“剑又是哪儿偷的?”
“什么偷的,这可是当年十八王爷亲自……”
“好剑是吧?来来来,我刀放这儿,你自己拿过来怼。碰一下它不断我跟你姓。”
旁边人看得正热闹,驿站的人可看不下去了。他们走过来厉声喝止,把两人拉开。年轻人也算是给足他们面子,没继续难为下去。说书的表面上一副不往心里去的样子,脑子里实则素质八连骂到对面祖坟上去,就是没胆量说。
其余人看够了热闹,有的回房去了,有的到镇上找住处。整个大堂就剩下他们两人,一个趴在东北角,一个人窝在西南角,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无所谓,说书的心想,反正今天过去以后谁也不认识谁。大不了这次长个心眼,以后不在同一天一个小地方说一套瞎话了,免得再有多管闲事的难为自己。唉,本来想吹个牛,在那几位大哥租下的屋子蹭个住,谁知道都被这臭小子搅黄了,烦人。
想着想着,他也趴桌上睡着了。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醒来伸了个懒腰,肩膀很痛。怕是受凉了,他心里又将昨天的事暗骂了一遍。站起身在大堂里活动了筋骨,绕到那个年轻人旁边。他还睡得死沉,说书人悄悄把耳朵凑过去,听到他呼吸均匀,怕是还没醒。
他背后那对刀……看上去真不错。再怎么说他也是识货的,只是昨天一时情急没能组织好语言。这对刀又快又利,也不晓得是什么材质,但一定值钱。想到这儿,他萌生了一个贼兮兮的念头。于是,他先是碰了碰年轻人,没反应,又喊了两声,还睡得踏实。
“喂,小子,傻子,大猪蹄子?”
看来真没醒。于是他撸起袖子,蹑手蹑脚,轻轻将那对弯刀慢慢抽了出来。他想好了,若是被当场捉住,就说自己只是开个玩笑。反正车马已经放行了,我跑路你也不能拿我怎么办。接着,他定了定神,一口气将这对刀拔出了金属箍。
妥,成了!
要说这刀也真沉,他差点没拿住掉到地上,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还是拿得动的,只是刚没做好思想准备。拎着摸来的新刀,他美滋滋地骑在马上,哼着歌,朝广阔天地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