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辞。”
俩人各自攥着柒姑娘的一条胳膊,离开了他们的房间。
“烛台留下!”
然而并没有人理他。
施无弃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
“话说山海,百鬼灯的故事,是真的么?”
“不知道。你真想试?”
“没什么意义,算了。不过你对今天我看到的那个东西,有何见解?”
山海缓缓地躺下,将杯子往上拉了拉。
“兴许是溺之女,淹死在浴池中的女人化成的,诱惑男人吃或者找替死鬼。这旅店兴许有我们不知道的很多事。明天一早,还是去问问掌柜的。”
“他若不说?”
“你不是有一万个方法让人开口?”
噫,凛道长学坏了。
施无弃一边咋舌,也躺下休息了。
姑娘们的屋子离得不远,但她们实在是寸步难行。柒姑娘若是能开口说话,是一定要抱怨这两个拖油瓶的。
“慕琬,你说”
“什什么?”
“我们为啥要慌啊。柒姑娘,不也是个妖怪吗?”
“你说的很对。”
受到安慰一般,慕琬松了手,单手整理了衣摆,另一只手拄着伞。阿鸾端着从他们桌上顺来的烛台,忽然又僵住了。慕琬正奇怪,发现阿鸾回了个头,就不动了,背对着她,僵硬地指指地面,她顺眼看过去。
明明是三人,却投射出了四个人的影子。
“我了个”
不论是当真“多了个人”还是烛台鬼在作祟,都够让人喝一壶的了。
阿鸾手一滑,烛台扣在地上,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慕琬手忙脚乱在地上摸索,终于捡起烛台,用灵力点燃它。火刚一亮,又熄灭了,如此反复了六七次,她都有些生气了。
直到最后一次,火焰终于不再熄灭了。
蓝色的。
吹都吹不灭。
“慕琬慕琬”黛鸾抓着她的手腕,“两个可能,一,我们在做梦。”
“不可能,你掐的我超痛。”
“那二,这是座鬼屋。”
两人呆呆地对视着。这时候,天花板上有一滴水落下来。她们的第一反应都是这屋子漏雨,但不可能,外面的天气很不错,根本没有任何雨声。她们慢慢抬起僵硬的头,看到的是一张女人的脸。
不是柒姑娘。
也仅仅只有一张脸。
这张脸之后,伸了很长很长的脖颈,不知从何处伸来,蛇一般在屋顶上蔓延。慕琬抄起伞本能地想要刺过去,却被阿鸾拽着拔腿就跑,险些绊倒。
“不是,等等,柒姑娘该怎么办?”
“无弃的女人一定有两把刷子,相信她可以的!”
“就算你这么说”
松动的木地板被踩的嘎吱作响,耳边的声音却嘈杂许多,就仿佛身后还有许多追兵一般令人不安。慕琬明明记得山海的房间就在旁边,她们根本没走几步,可自己跑了很久,却还像是在原地踏步一般,根本一扇门都没有看到。
“等等!”
慕琬甩开了阿鸾的手,一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一手拄着伞,累得直喘气儿。
“这太太奇怪了。阿鸾,你不觉得不对劲吗,我们”
慕琬觉得自己的眼睛略微适应了黑暗,方才的烛台早被丢下了。她直起身子,忽然意识到,整个走廊里似乎只有她一个人。她说了半天话,喊了半天阿鸾,都没有人应。
墙边的木栏窗外,似乎传来什么人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十分明显。但她听不清具体说了什么,于是靠近了些。她看到窗外有一口井,从里面传来瓷器摩擦的声音。
“三个四个五个”
被称作皿数的妖怪吗?她从前也只听同门讲过,若数到最后少一个盘子可就麻烦大了。虽说当时她不信这个邪,但这节骨眼上,她还是贴着墙,蹑手蹑脚地溜了。
而阿鸾呢,跑了半天,才觉得不对劲。
她转过头,喘着气儿,也靠在一扇窗边。
“慕琬,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直低着头的慕琬忽然扬起头,出现在她面前的,竟是一张过分干净的连五官也不复存在的脸皮。
黛鸾怔怔地望着她。
“咦,你不怕吗?”
“慕琬”轻声问她。
随后她闭了眼,原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