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琳皇宫守备严密,从来没人敢在大内行刺,毓秀看到从天而降的几个蒙面人时,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惊异。
随行的侍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除了有三位围住毓秀贴身保护,其他人都与刺客缠斗成一团。
事出突然,陶菁还来不及奔到毓秀身边,就有人拿刀劈他。
未等侍卫上前解救,他已闪身避开刺客的杀招。
刺客出招狠戾,陶菁虽然没有还手,回避的身法却十分巧妙。毓秀在一旁冷眼旁观,才平息的心绪又荡起波澜。
守宫的侍卫听到喊声,纷纷前来助阵,几个刺客不敌众手,在救兵赶来之前就匆匆逃窜了。
陶菁彼时惊鸿一瞥,已发觉毓秀眼中的杀意,便率先对毓秀拜道,“皇上受惊。”
侍卫们也纷纷叩首请罪,“属下等办事不利,请皇上恕罪。”
毓秀只居高临下地看着陶菁。
跪着的人听不到毓秀叫平身,都以为她惊骇大怒,一个个不敢妄动,只有陶菁抬头看了毓秀一眼。
只一眼,他就再也收不回目光。
两人一高一下地对视,毓秀面色阴冷,陶菁却是一脸笑意。
过了不知多久,毓秀才重新展露笑容,温声说一句,“都起来吧。”
御林军如蒙大赦,陶菁也笑着站起身。
毓秀再不看陶菁一眼,快步回永乐宫,走到殿前,却看到姜郁披了一件外袍立在门口。
姜郁在睡梦中听到殿外的叫喊声,猛然惊醒,一摸身边空空如也,心中惊慌不已,找人来问,却只听说宫中有刺客行刺皇上。
姜郁的心腹们从来没见过他如此失态,直到他在殿外远远看到毓秀完好无损,才恢复了一贯的沉静凌然。
毓秀迎上姜郁,二人相携回到殿中。
姜郁面上隐隐有怒意,“夜深天冷,皇上为何要出宫?”
毓秀讪笑道,“朕睡不着,带人出去透透气,不了中途遇上几个不速之客。”
“皇上可有受惊?”
“朕身边有人保护,并无惊吓,也无损伤,只是不知那几个刺客如何突破皇宫的守备,来去大内如入无人之境。”
姜郁猜到毓秀对禁军的不满连日累积,斟酌劝她一句,“皇上息怒。”
当班的御林军统领早已跪在殿外请罪,毓秀只对陶菁说了句,“禁军守备失职,再不惩罚,有失公允。传朕的旨意,叫刘先在三日之内查清谁是幕后主使,否则革职查办。”
陶菁领旨而去,姜郁屏退众人,亲手为毓秀倒了一杯茶。
毓秀自饮了压惊茶,接过姜郁向她伸来的手。
姜郁握着毓秀的手,面上渐渐有了笑意,“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削去禁军几位统领的职位?”
毓秀若有所思,“京城里接二连三出事,若禁军还不能给朝野一个交代,朕也保不住刘先。这些日子已经陆陆续续有朝臣上书弹劾禁军的几位统领,朕与两位宰辅及兵部尚书商量过,他们也提议朕应借此机会整顿禁军。”
姜郁猜到姜壖会顺势在禁军中安插人手,刘先虽摇摆无能,到底忠于皇家,是明哲弦暗保了许多年的人,若毓秀受不了挑拨,当真换了一个禁军统领,无异于给自己埋下一个大大的隐患。
毓秀见姜郁陷入沉思,就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伯良以为,朕是该换掉几个禁军的统领,还是先按兵不动,静候时机?”
姜郁抬头望着毓秀的金眸,面上露出一个若有深意的笑容,伸手将人抱在怀里,“依臣看来,撤换禁军统领未必是坏事,刘先当差多年,虽无大错,却并无显功。刺客事出,禁军治军松散的隐患已现端倪,皇上有心整顿,也是未雨绸缪,只是接任禁军统领的人选,皇上要仔细斟酌。”
毓秀听完姜郁这一番话,心中空空如也,陶菁说的不错,每一个字都正中要害。让她伤心的,从来就不是姜郁与灵犀的暧昧,姜郁与舒娴的私情,姜郁曾对她的冷漠,亦或是现下的逢场作戏。让她伤心的,是她分明感受到他对她并非不在意,在意到愿以身替死,搏命护之,却还要布局缜密,与她下这一盘成败棋。
他要取的,不是她的心,更不是她的命,却是被她看做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