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大婚之后,从未见华砚露出如此笑颜,一时间好不心酸,面上却故作无恙,“方才闻人离进宫,不慌不躁,游刃有余,与昨日大相径庭,朕怀疑他与密探帝陵,打伤舒娴之事有脱不了的关系。惜墨传信给悦声,要修罗使派人监视闻人离的一举一动,不管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哪怕是最寻常的人,最寻常的事,也要一一禀报。”
华砚躬身应是,“南瑜皇储殿下……”
毓秀一派淡然,“也是如此。要悦声特别留心两位皇子与灵犀的往来。”
华砚见毓秀若有所思,试探着问一句,“皇上打算把灵犀公主许配给两位皇子中的一位?”
毓秀摇头道,“婚姻大事要灵犀自己做主,旁人插手不得。”
华砚笑道,“听闻昨晚席间,灵犀公主与皇储殿下欢饮谈笑,十分投缘?”
毓秀笑着点点头,并不多言。
欧阳苏为人处世圆滑老道,灵犀被他吸引无可厚非,只不过他二人都不是心思单纯之人,即便互生情愫,也免不了彼此算计。
华砚见毓秀不愿多说,便转而问一句,“右相罹患急症,休养在家,皇上可知其中蹊跷?”
他既然这么问,就是还没见过凌音。
毓秀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实话实说,“趁姜壖卧病,我们要速速作为。我会尽快叫宰相府拟旨,特许惜墨入朝。”
华砚从前也有出仕的心愿,可自从他成为毓秀伴读的那一天起,就以为自己没什么机会入朝为官了。
如今毓秀这么说,莫非是不会召他入宫的意思?
华砚本以为自己会如释重负,然而心中更多的却是失落之意。
毓秀见华砚失神,想到凌音彼时所请,笑意愈浓,“悦声有意要请惜墨入修罗堂?”
华砚一脸无奈,“臣第一次替皇上送信的时候,悦声就找借口同我打了一场,之后又不依不饶,一定要我入修罗堂。”
“你打赢了他?”
“打输了,我和他的武功路数不同,我学的是正儿八经的招数,他练的是毒辣阴险的套路,尤其是暗器使的十分厉害,当真让人防不胜防。”
毓秀摸摸华砚手背上一道暗红色的伤疤,“这就是被他的暗器打伤的?”
华砚苦笑道,“好在他没在暗器上淬毒,否则我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了。”
毓秀笑道,“悦声既然这么想要招揽你,自是钦赏你身手不凡。”
华砚听了这话,错以为毓秀与凌音是同样的意愿,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臣的行事作风与修罗堂格格不入,暗杀刺探的事不知能否做的得心应手,若皇上一定要臣去,臣必义不容辞。”
毓秀见华砚面色尴尬,忙摇头解释一句,“惜墨出身将门,文武双全。悦声想要你是看中你的本事,朕的私心却更想你前朝出仕。朝廷各司部若让惜墨择其一,你会选哪一部?”
华砚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顺从本心答了一句,“吏部。”
毓秀点头笑道,“惜墨的确最适合入吏部,你性子温顺谦和,与人为善,外圆内
方,不会被浮华的功名利禄迷惑,必为为官典范。”
华砚讪讪笑道,“皇上过奖了。”
毓秀将自己的茶杯推到华砚面前,“母上在位时,也有后宫入朝的先例。朕准惜墨入吏部供职,朝上必定有人出面反对,所以朕给你的官职不会太高,惜墨入部之后也免不了受人排挤。吏部掌握百官机要,事关局中棋子的颜色,惜墨可愿为朕忍下一时委屈?”
后宫入朝?
这么说来,她还是要他入宫的。
华砚离毓秀很近,近到他能从她的金眸中看到自己的轮廓,“臣当初答应献帝,要事事以皇上为先。”
毓秀蹙眉笑道,“这么说来,你对我的好,都只是因为母上?”
华砚明知毓秀有意调侃,却不想玩笑而过,他端起毓秀的茶,轻轻抿了一口,笑道,“为臣的华砚,心中只有君上,为己的华砚,心中却只有毓秀。”
毓秀望着华砚一双明眸,心跳有一瞬停奏,嘴巴开开合合,半晌也没说出一句话。
华砚不想毓秀尴尬,故作不经意的岔开话题,二人谈笑半晌,他便自出宫去。
毓秀在殿外吹了半晌风,醉意未消,反而有些头痛,一边派人去问欧阳苏是否在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