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罢午宴,欧阳苏自在东宫歇息,毓秀带人回了金麟殿。
她才喝了酒,人已微醺,进殿之后只想小憩半刻消磨醉意。
周赟郑乔铺好床,与嬷嬷们一同退出殿外,陶菁却还不走,到桌上取了装枯枝的白玉瓶捧到毓秀面前,“皇上可还记得你我的半月之约?”
毓秀见瓶中花已落尽,以为陶菁故弄玄虚,“半月之期已过,桃花却没有丝毫重开的迹象,愿赌服输,你还有什么话说?”
陶菁笑道,“心诚则灵,皇上心不诚,桃花自然不愿重开。”
毓秀不想与陶菁纠缠,就挥手对他说一句,“罢了,你出去吧。”
陶菁见毓秀满心不耐,面生哀色,“下士对皇上一片痴心,皇上为何对我如此冷漠?”
他突然使出哀兵之计,倒让毓秀措手不及,禁不住呵斥一句,“朕可怜你受了两年无妄之灾,屡次容忍,反倒助涨你的气焰,让你以为朕是软弱可欺之人?你若再得寸进尺,一意犯上,朕绝不轻饶。你是自己出去,还是叫侍卫拖你出去?”
陶菁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摸着床沿弯下腰,居高临下地看着毓秀,“皇上怕我?”
两个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毓秀一张脸都红透了,却还故作无恙。
陶菁伸手搂住毓秀的背,失声笑道,“皇上若是不怕我,何必虚张声势?”
毓秀已脱了外袍,陶菁的手一碰到她,她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加上“虚张声势”四个字确实揭到她的短处,盛怒之下,她就用力推了陶菁一把,“事不过三,你当真以为朕不敢处置你?”
两人拉扯之中,陶菁顺势一扑,将毓秀压到床上,“皇上怕我的理由,是不是因为从前从没有人像我一样对你说过喜欢?”
“一派胡言,滚开。”
陶菁将毓秀的两手折在头两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了句,“下士不想冒犯皇上,请皇上稍安勿躁。我只有一句话要问,问完了自然会放开皇上。”
他的嘴唇都快贴到她鼻尖了,哪里是想问话。
毓秀怎会容他放肆,自然用上全身的力气,奋力挣扎。
陶菁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紧紧盯着毓秀一双金眸,正色问一句,“皇上如今所求与你当初所愿南辕北辙,来日心愿得偿,你会不会后悔?”
毓秀心中惊诧,一时也忘了挣扎,“你说什么?”
陶菁笑着摇摇头,却不答话,望着呆若木鸡的毓秀看了半晌,起身站到床边,再伸手扶起她。
毓秀木偶一样任陶菁摆弄,兴许是他身上淡淡的桃花香,让她一时恍惚。
陶菁心下一动,做了一件他原本也没准备要做的事。
他伸手搂住毓秀的腰,唇略过她头顶的发丝,轻轻落下一个吻。
毓秀这才回神,才要反应,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
姜郁面色阴沉地走进殿中,身后跟着几个诚惶诚恐的侍从。
陶菁泰然自若地放开搂抱毓秀的手,施礼退出门。
侍从们也都低头退到殿外,门一关,寝殿中就只有毓秀与姜郁两个人。
毓秀坐在床边,姜郁却站在门口动也不动,二人遥遥对望,半晌,姜郁才轻叹一声走上前,“皇上午膳用得如何?”
毓秀轻咳一声,讪讪回一句,“有劳皇后挂心。”
姜壖将毓秀态度平淡,禁不住冷笑道,“皇上想必是醉了,否则怎么会在光天化日之下与侍从厮混?”
毓秀一皱眉头,随口辩解一句,“朕午宴多饮了几杯,一时头昏,脚下不稳,走到床边时踉跄了一下,那侍从只是扶住我。”
姜郁见毓秀言语间似有敷衍之意,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深秋的飞霜,又像燎原的星火。
毓秀胸怀坦荡,与姜郁对视也并不心虚,两人对望半晌,到底还是姜郁败下阵来,将手伸到毓秀面前。
毓秀一开始还不知姜郁要做什么,直到他的手碰到她的头发,她悬着的心才放下。
姜郁屈身跪到毓秀面前,帮她整理凌乱的发髻,脸上虽然没有表情,手上的动作却柔和温存。
“皇上头发乱了。”
也许是毓秀的错觉,她只觉得大婚之后,姜郁对待她的态度越发亲昵,即便此刻是虚情假意,也让她觉得新鲜,“不碍事,睡醒之后重新梳过就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