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不得已,只能对毓秀与姜郁欠了欠身,“惜墨这一拜,我也不好不守规矩了。”
众人见罢,灵犀大方坐在姜郁与华砚中间,笑着问一句,“皇姐怎么这个时辰才用午膳?”
毓秀笑道,“错过了用膳的时辰,连累皇后与惜墨陪我挨饿。”
灵犀挑眉笑道,“皇姐叫伯良皇后,却只呼惜墨表字,是不是太偏心了?”
毓秀看了一眼姜郁,见姜郁面无表情,心下好笑,便从善如流地叫了一声“伯良”。
姜郁没想到毓秀会这么轻易就称呼他表字,一时百味杂陈,面上却不动声色。
毓秀转而对灵犀笑道,“皇妹今日前来,是否有事禀报?”
灵犀笑眯眯地看着毓秀三人的表情变幻,回话的漫不经心,“南瑜的皇储殿下与北琼的三皇子殿下不日就要进京,不知皇上预备派哪位皇亲出城迎接?”
毓秀之前也想过派皇亲迎接两位皇子,可如今皇室寥落,在京的只有博文伯与右相算是皇亲,却也只是外戚。灵犀既然主动提起,大概是有意接下差事了。
灵犀见毓秀笑而不语,一时心急,直言问道,“皇姐何不派我去礼部任个虚职,襄助崔尚书置办迎宾设宴诸事?”
毓秀好整以暇,“皇妹既然喜欢礼部,朕自无不应。立于礼,成于乐,请皇妹多用心向崔大人请教。”
她之前就猜到灵犀会筹谋入六部,却没想到她竟选择礼部。
灵犀起身谢恩,“臣妹已出宫封府,不好再游手好闲,否则来日封王时,如何服众。”
才自立门户,就已看准王位。
姜郁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诧异,他万万没想到毓秀竟对灵犀有放权之意。
灵犀得偿所愿,胡乱闲话几句,起身请退;华砚也顺势告退。
华砚去后,毓秀望着门口发了半晌呆,直到姜郁抬手抚上她的额头,“皇上皱眉了。”
毓秀被姜郁吓了一跳,却不敢躲;姜郁笑着收了手,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带有从前不曾有的温度。
四目相对,毓秀越发觉得姜郁眼神暧昧,尴尬时,就唤新换班的宫人添茶。
两个侍从走上前,毓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着实吃了一惊。
与康宁一同前来侍奉的侍从竟是陶菁。
姜郁见毓秀神情有异,顺着她的目光去看,看到那个个子稍高的侍从时,心中就生出不好的预感。
毓秀不问,陶菁也不开口,恭敬站在下首听传。
康宁对毓秀拜道,“晌午之前,下士等已依照御医的吩咐熬药熏了金麟殿,陛下可要移驾回宫?”
毓秀原本也有这个打算,就顺势吩咐摆驾。
姜郁不好挽留,只能起身相送,“请皇上安心休养。”
毓秀裹衣上轿,上轿前随口请姜郁到金麟殿用晚膳。
陶菁与康宁对看一眼,一个仰头望天,一个低头看脚,都佯装没听见。
姜郁笑着点点头,目送毓秀走远。
毓秀回到金麟殿,面上再无笑意,冷颜对陶菁斥道,“莫非短短一日光阴,你就将宫规背熟了?”
陶菁不答话,只目不转睛地望着毓秀,毓秀被他看的浑身发毛,就对着康宁轻咳一声。
康宁忙回一句,“陶菁过目不忘,的确十分聪慧。”
毓秀心中不悦,冷颜吩咐陶菁沏一壶新茶。
陶菁领旨去了殿外,半晌去而复返,端了一壶菊花茶,“陛下请用茶。”
毓秀冷笑道,“你不是已对宫中的规矩了如指掌,怎么罔顾朕的喜好?”
陶菁早就猜到毓秀有意发难,面上却一派淡然,“皇上正在病中,花茶清心明目,去火润喉,下士便自作主张沏了花茶。”
康宁在一旁摇头,“皇上自来脾胃虚弱,厌恶花茶的香气,饮茶从来只饮普洱。”
陶菁状似无措,跪地拜道,“下士自作聪明,办事不利,请皇上恕罪。”
他谦卑恭敬,毓秀反倒不好刁难,只得挥手叫平身,“罢了,这壶茶赏给你们喝吧,你去重新泡一壶来就是了。”
陶菁端茶到外殿,康宁心里好奇,小声问一句,“你早知皇上好恶,为何故意泡了一壶花茶?”
陶菁似笑非笑地回一句,“皇上心中有怒,何不让她发泄一场。可她最后还是心软了,大约是年纪尚轻的缘故。”
康宁护主心切,出声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妄论皇上是非。皇上对下宽仁,乃是皇恩浩荡。你休要仗着自己有几分才气就触犯龙颜,否则就算皇上不罚你,我也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
陶菁连连赔笑,心中感叹。毓秀身边的侍从只有这一位心思单纯,比起周赟陈赓那些老奸巨猾的,到底还是稚嫩了些。
毓秀坐在殿中,越发觉得头昏脑涨,腿脚发软,正扶着额头闭目养神,陶菁与康宁就换了茶端到她跟前。x33
毓秀喝了热茶,整张脸还是烧的通红。
康宁见毓秀实在难过,就试探着问一句,“下士扶陛下上床休息?”
毓秀摆摆手,“午前在永乐宫已卧了半日,昏昏沉沉,好不容易才起身,不必休息了。你去把新送来的奏章呈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