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成渝果然是奉段翎之令前来,段翎为总兵,我只是一个副将,除非有朝廷明旨,恐怕不能与之对抗。为今之计,只有先放了姜成渝,再由我带人去找段翎求情。”
毓秀摇头冷笑道,“段翎是南宫家心腹,他既已下了军令,就是打定主意要一个结果。他认定绣山寨中有他要找的人,或是要抢的东西,否则也不会不惜以屠寨为胁逼迫绣山寨就范。只凭你一人去求情,他又怎会轻易撤兵?”
杨千又一皱眉头,“末将愚钝,请大人明示,段翎想在绣山寨中寻找的人是谁,竟值得他如此兴师动众?”
毓秀看了一眼罗青云,“这就要问大巫师了。”
罗青云与徐怀瑾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开口。
杨千又心知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内情,明问不得,只能迂回,“依大人所见,我们该如何是好?”
毓秀轻轻叹了一口气,“姜成渝攻寨之时,我已遣人往蜀州送信,若救兵来的及时,便可免去一场灾祸。段翎得到消息,得知姜成渝被压制,必派兵前来助阵。绣山寨是存是亡,就看谁快谁慢了。”
入夜之前,两边官兵皆无动作,寨中自守,寨外安营。
毓秀不曾去见陶菁,只有蓝荞一人在房中服侍。
罗青云与徐怀瑾匆匆用了晚膳,请杨千又等人商议攻守战术。
华砚与毓秀听了半晌,自回房中。华砚见毓秀忧心忡忡,一时也分不清她是担心绣山寨失守,还是担忧陶菁的病情。
“秀儿派修罗使送信给姜郁?”
毓秀抬头看了一眼华砚,没有答话。
华砚帮毓秀倒了一杯茶,试探着再问一句,“若姜郁存有私心,非但不来解围,反倒落井下石,我们该如何是好?”
毓秀冷笑两声,摇头道,“只有赌一赌了。”
华砚见毓秀讳莫如深,不敢再多问。
二人对望一眼,都没了话。
夜中虽无事,却有狂风肆虐,山雨欲来风满楼,绣山寨中无一人入眠。
第二日天刚微亮,寨中探马匆忙禀报罗青云,说有大队人马往山寨的方向赶来,距离只有不足二十里。
罗青云请众人前来商议对策,毓秀与华砚听到消息,心都是一凉,认定昨夜姜成渝的败军中有人逃脱,赶到段翎处报信。
杨千又听说段翎亲自领兵,明知无力回天,流了一背冷汗,拉毓秀到一旁私语道,“若非事关重大,总兵不会亲自带两万兵马前来解救姜成渝,我只带了三千人,当中又有三分死伤,如何与之相抗。”
毓秀心中忐忑,面上却不动声色,攥了攥拳,淡然笑道,“杨将军不必多虑,既是段翎亲自领兵前来,便是他顾忌姜成渝的性命,不会不通信不交涉就举兵攻寨,若我能与他相谈,兴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徐怀瑾闻言,顾不得礼仪,上前对毓秀道,“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段翎怎会不知绣山寨中有皇差,他既执意带兵前来解救姜成渝,恐怕已决心鱼死网破。殿下也好,女官也好,都不能前往敌营涉险。”
毓秀何尝不知徐怀瑾说的有理,但若她不亲去见段翎,恐怕拖不到救兵前来。
不出半个时辰,段翎与先行骑兵赶到绣山寨。
段翎策马到两边兵马阵前,拿马鞭指着杨千又的兵将,高声喝道,“你们奉了谁的军令,敢与朝廷作对?”
梁志下马拜道,“杨将军奉钦差御令,前来绣山寨解围。”
段翎呵呵冷笑,“哪里来的钦差?既是钦差,怎会越过我这个总兵,找上杨千又?你进寨报信,就说绣山寨一干贼人钻研妖术,抗旨拒捕,对抗官兵,已犯了欺君谋反之罪,尽早开寨门束手就擒,否则大兵一出,鸡犬不留。”
梁志低头对段翎一拜,进寨报信。
罗青云思索半晌,面色凌然地对杨千又拜道,“段翎有备而来,绝非恫疑虚喝。绣山寨若遭灭门惨祸,不该连累将军,将军此刻出寨,向段翎认错,兴许还有一线生机。”x33
杨千又哀哀一叹,“我并非南宫家嫡系,在边关这些年多受排挤,处处谨小慎微,才得保全。段翎虽专横,却不至于胡作非为,他执意攻寨,必是有高位授意,这当中的内情,钦差大人不肯言明,末将虽不详见,可探端倪,心中自有分寸。事到如今,就算我去认错,恐怕也会被借口军法处置。”
毓秀点头道,“杨将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却非得出寨见他不可。敌众我寡,段翎又是上将,于公于私,我们都没有与他硬拼的道理。你见了他,只据实禀报便是,我猜他最想见到的人,不是你,而是手握尚方宝剑的钦差。”
杨千又见徐怀瑾一脸忧色,就沉声问一句,“徐先生可有妙计?”
徐怀瑾苦笑着摇摇头,转向毓秀道,“在下不才,并无退敌良策,只知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段翎见到殿下。殿下未死是天大的秘密,若是传到南宫氏的耳里,生出不良之心,施以毒手,京中两位大人的冤情,还有谁能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