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好几个病人预约了今天复诊,晚上他还要跟朋友出去吃饭,早早就去诊所了。”陈女士回答道。
魏繁星低头看着卷子,卷子上的字迹都是手写的,黑色的行楷字体苍劲有力,应该是老爷子自己出的卷子。
上来第一题就是默写,“肾何以能聚水而生病?岐伯曰:____”
《黄帝内经》里的原文,这一段她记得最牢的只有一句“阳化气,阴成形”,至于前面的,还真是要仔细回忆。
于是魏繁星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孟李秋跟陈女士到底说了什么,埋头努力回忆着背过的书,一路做得磕磕绊绊的。
等到日光西坠,她终于做到了病案分析题,那是卷子里最后一道题,是个大题。
魏繁星这时忍不住鼓着脸松了口气,幸好这考试没有时间限制,要不然她肯定不及格。
她埋头读题,没发现客厅里坐着闲聊的三个人其实一直都在关注她,孟李秋甚至还评价了一句:“坐得住,不浮躁,这点就很好。”
做学问也好,学技术也罢,最怕就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孟李秋倒不强求学生一定要学得多好,或者医术能有多高明,只要肯脚踏实地,终究有滴水穿石的一天。
魏繁星至少到目前为止的表现都很让他满意。
试卷最后一道题,是一则医案,大概内容是:一男性患者,37岁,晚上盗汗多年,每每醒后,汗湿衣背,有时半夜惊醒后再难入睡,烦躁不安,长此以往,精神疲惫不安,他在其他医院求诊,按盗汗以滋阴办法治过,也按自汗以玉屏风散巩固表气治过,都收效甚微。
“遂求诊回春堂,切脉得知其双寸脉亢进,余(指孟李秋)以火麻仁、艾叶……加桑叶、泽泻……经过调理,患者汗症消退,问:患者汗症的病因病机是什么?为什么没有用滋阴的药物患者的汗就能止住?”
魏繁星看完题干信息,想了一会儿,提笔开始写:“汗为心之液,长期流汗就等于伤心血……所谓盗汗阴虚,自汗阳虚的说法在临床上并不全面,很多汗症患者其实是表气不能入里,阳气不能入阴所致……”
她洋洋洒洒一通写,写了半张纸才写完自己的答案,然后检查了一遍,发现没有错别字了,这才满意的盖上笔帽,把卷子拿给孟李秋批改。
孟李秋重新戴上老花镜,仔细的看了她写的卷子,重点在最后一道病例分析。
魏繁星的思路并没有问题,回答得十分全面,将每一味药在处方里的作用都提到了,他满意的点点头,“我们中医治病就是要这样,抓主干,不能被单纯的症状蒙蔽,要从整体论治……”
魏繁星一边听,一边点头。
阳光的威力慢慢减弱,平时照顾孟李秋的刘阿姨终于办完事提着菜回来了,孟李秋停下跟魏繁星之间的病例讨论,笑道:“我跟繁星师徒俩第一次见面,晚上在这边吃饭吧?”
这话的意思就是同意收魏繁星这个徒弟了。
魏繁星不禁心里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喜色来,抿着唇笑了一下,陈女士看过去,有些惊讶。
她才发现,这个女孩子放松地笑起来和平时是不太一样的,脸孔像被点亮了一样,格外好看。
林凯也大喜过望,但却忙道:“还是先回去,家里其他人也一起过来了,我们先回去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好消息当然是魏繁星通过了考核,成了孟老的学生,也得到了一份新工作。
孟李秋闻言没有再留他们,“行,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了,五一假期结束之后去上班,没问题吧?”
“没问题的。”魏繁星赶紧点头答应。
陈女士一边加魏繁星的微信,一边笑呵呵的道:“我家那个小子还说怕有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师姑,我看他这回真该哭了。”
顿了顿,又继续笑:“我大孙子就这样多了个小师奶奶,哎哟喂——”
魏繁星一时腼腆地笑笑,又觉得好奇,怎么老板娘看起来还这么年轻,就已经有大孙子啦?
哎,真是人不可貌相。
魏繁星和林凯从孟家出来,已经快到傍晚时分,比起来时的紧张和忐忑,尘埃落定后他们的心情轻快又愉悦,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林凯还道:“要不然打电话叫晶晶他们都过来,在你学校附近吃点?你给介绍介绍?”
魏繁星爽快的点点头,“附近有一条小吃街,挺多吃的,去那儿吧?”
“行,听你安排。”
等周妙和魏东来夫妻俩一到,魏繁星跟林凯就被围住了,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顺不顺利?”
“我姐能继续留在容城了么?爸,你别卖关子,快说呀!”
魏繁星眨眨眼,和林凯对视了一下,笑眯眯地点点头,“通过了,以后我就是老院长的学生了。”
林晶闻言第一个跳起来,手舞足蹈地喊道:“噢耶!我就知道我姐是最棒的!”
一家人总算是放下心来了,个个都喜上眉梢,这趟五一的容城之旅,总算可以开心轻松地吃喝玩乐了。
容城的夜晚永远是灯火辉煌的热闹,晚上十一点,纪时结束朋友聚会,回到独自居住的千江悦,纪总被纪未柊带回了纪家,他这边静悄悄的。
洗完澡出来,他裸着上半身,睡裤的裤腿从木地板上擦过,一边擦头发,一边还想起他老妈今天去师爷那的事,忙打了个电话过去。
“妈,今天师爷面试学生,结果怎么样?”
陈女士在那头笑道:“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成功了啊,你呀,以后就多了个小师姑。”
“对了,人家年纪还真是比你小,虽然是同一年,但你是正月生的,人家是腊八生的,身份证上年份都比你小一年,以后你可不许因为人家比你小,就不尊重长辈。”
纪时:“……”噩梦成真,突然觉得有点心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