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百息时间后,车厢里的武刚烈突然坐直身体,马车外,朱粲,顾淼儿和郑馨三人策马上前,成品字形将徐远护在中央,身体紧绷,好似拉满了的弓弦,项景曜抽出背后囊袋中最后两支短矛握在手中,下令道:“全军戒备。”
三百黑甲军如潮水般涌至最前方,好像一个铁桶将徐远和马车团团包围,唯独后方留下了一条刚好可供马车穿过的空当,以便万一发生了什么不测之事,徐远能够第一时间撤退。
又过了百息时间后,徐远终于感受到了前方的磅礴气机,这股气机就和每年六月初余杭的钱塘江大潮一般,初时在最远处的海平线上,并不起眼,等到其速度越来越快,距离越来越近,海平面上的那一条白线变成眼前高达十余丈的浪潮时,方觉得其壮观和不可抵挡。
最前方站在巨石顶端的青炉老道两脚好像扎根在脚下的巨石之中,身子一动不动,挡下了迎面而来的绝大多数气机,徐远身前的朱粲,顾淼儿与郑馨三人则是同时低喝一声,拼尽全力为摄政王殿下抵挡剩下气机,然而就算如此,如大潮般的气机仍有不少“潮水”穿过青炉老道和朱粲三人这两道堤坝,打在徐远身上。
徐远默默运转内力,竭力对抗好似一块巨石压在自己肩头的气机,与此同时挺直腰背不让自己弯腰,视线穿过朱粲三人,越过三百黑甲军,绕过青炉老道和他脚下巨石朝前看去,只见得前方地平线的尽头,数道身影正急速靠近。
这数道身影比刚刚巨石的速度要快上数倍也不止,不过两息时间就到了不足十里开外,当瞧见最前方的两人时,徐远轻咦一声。
北元第一刀元汉飞和北元三皇子阿岱。
跟前些日子白鹿文会时在独对亭中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两人就好像是两个逃难的难民,看起来狼狈不堪——阿岱趴在元汉飞的背上,面色苍白,身上粗粗看去少说有四五处伤口,有几处伤口甚至靠近喉咙,心口这样的要害,衣服和伤口因为鲜血而黏连在一起,身上衣服几乎变作了血衣。
元汉飞则更加不堪,身上伤势少说有十多处,有的伤口肌肉翻卷,像是利器所伤,有的伤口发黑发青,血液腥臭,所有伤势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胸前的掌印,赤红色的掌印就连掌纹也清晰可见,从掌印大小五指纤细程度来看,像是女子所伤。
在元汉飞的身后,三道身影穷追不舍,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女子,女子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纱,较为贴身的夜行衣将她姣好的身段展露无疑,另外两人分别是一个手中执剑,面皮白净蓄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以及一位袒胸露-乳的老者,老者肤色黝黑,干瘦的脸和胸膛上画着各色复杂精妙的图腾。
三人之中以为首女子的速度最快,一步踏出便是七八丈远,羊胡子中年和黝黑老者的速度也不算慢,每一步差不多有五六丈远,勉强能跟得上女子的步伐。
“缩地成寸…八境宗师?!”
徐远心中讶然的同时又有些恍然,难怪身为北元第一刀的元汉飞会如此狼狈,论单打独斗,元汉飞的实力比一般八境宗师是要强一些的,十三年前,他便战胜过一位向他挑战的八境宗师,同时将他斩于刀下,那一件事轰动了整个北元江湖,就连大徐江湖和西河江湖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津津乐道。